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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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与子（第1页）

缴获的钱财一半入了国库，一半支援了前线。

升官的旨意是昨日下的。

俸禄是这个月翻倍的。

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在府邸门口排起了长队。我头疼这些事，便把烂摊子留给萃萃和白闫收拾，自己溜到了桥边，埋下那枚靛蓝色的发簪。

来日新芽将破土，春芳又将绿，人亦能重游。只可惜啊，故人已变心，难复少年时。

飙风也溜出来了。它叼着个木匣子，摇头晃脑地晃到我面前。我忙擦去眼泪，揉搓着它的头颅。它前面两只爪子湿漉漉的，爪缝里容纳着细碎的泥土。我知道它又挖土去埋骨头了。见它嘴里衔着个东西，我顺手取了下来。木匣子古色古香，还是能值几个银钱。木匣子没有上锁，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里装了两张质地陈旧的卷纸，卷纸的中央系着一根长细条的红色绸带。

这玩意能是什么稀罕物？！

我漫不经心地随手拆开。

第一封信

吾儿亲启：

吾妻怀汝二月有余。汝在吾妻腹内，时作动，扰吾妻梦。若汝为须眉身，恐日后成患。为父难以宽心，故半夜骤醒，撰写此信。

吾欲寄望与汝，然吾布衣韦带，汝无所成方为常理。若汝能成景星麟凤，为父日后坟头定是青烟不绝。然吾实在不敢肖想至此。

曾族人丁稀薄，鲜有青襟，多白丁。故汝勿期于宗族，凡事应自食其力，多明理识礼。至于修身养性之语，前人所言极详，汝日后定要参悟，莫要为父一一操心。

吾常忧汝之样貌。若汝肖母，则貌美俊俏，婚娶不愁。若汝肖吾，则甚糟。果真不幸至此，吾愿汝福禄深厚，好似吾能觅得佳妻。

吾无甚大愿，只愿汝康健无忧，不辱门楣，无愧于国。文人风骨不值钱，但为民之心不可舍。吾儿切记，切记。

多言则赘。吾言已毕，望汝能悟殷切父意。

曾穆

第二封信

吾女亲启：

若汝托得女儿身，吾则大喜。汝乃吾之明珠，吾与吾妻盼汝甚久。

吾常恨吾才学浅薄，搜肠刮肚，却觅不得佳名配汝。望汝恕为父之愚钝。

吾与吾妻相识年少，情笃不渝。吾妻性温婉，内刚默，合吾心。吾愿汝来日亦寻得良缘，结心不移。

为父习文不成，经商虽有起色，实则常作笑料，为族人佐饭。汝行事不逾伦理法度，则无须计较他人碎言。况且人事多艰，于世间女子尤为苛刻。汝因顺从本心，莫为不公世俗条文自扰，切勿为媚人言语而扭意屈心。

吾愿汝今后多自在。若汝喜文，为父虽才疏学浅，但愿为汝聘良师教习。若汝喜武，女儿家亦可习些拳脚。若汝无所喜，能平安常乐，为父已心慰无憾。

吾心头千言万语，实在难一一言尽。

吾将此信藏于木匣，埋于树下。待汝长成，庭树已茂，吾为汝细细说起。

曾穆

我合起信，痴痴地望向天空。庭树已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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