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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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1页）

&esp;&esp;极轻微的哗啦声，好似有人在抖两重铜环锁。

&esp;&esp;又有人不看外面的字，大下午过来寻吃的不成？

&esp;&esp;池小秋又坐了会儿，真个有人在外面细细的叫：“可有人么？有人在么？”

&esp;&esp;池小秋让半只鸡熨帖了脏腑，便耐心许多，破天荒上去卸门。

&esp;&esp;对面一个头上扎着青包布年轻妇人，正望向她，打量一会儿才笑道：“这铺子的东家不是？”

&esp;&esp;池小秋不认得，犹疑着：“娘子是…”

&esp;&esp;她每天对的都是厨房里的青鱼红虾萝卜白菜，常往来的街坊才刚混熟，这却是个生脸。

&esp;&esp;这妇人正觑着那一点空就挤了进来：“我家汉子现在对门纸墨坊里做掌柜，我因下午闲了，便上门来寻个邻舍认一认。”

&esp;&esp;来者是客，且一条街上各种行当多半同气连枝——不说别的，就冲着纸墨坊一开，引得许多人正好往池家食铺里来，池小秋也不能慢待了人。

&esp;&esp;这掌柜娘子姓郑，只比池小秋大上四五岁，已出嫁有六年了，十分健谈，丝毫不见外气。

&esp;&esp;她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丝线针黹衣裳本是女儿家聚会时最常见的闲聊，可惜才说上几句，便知晓在池小秋这儿不奏效。

&esp;&esp;不说别的，她眼力强，一眼看着池小秋耳朵上带的坠子是时兴花样，刻成了一个高脚的尊。本来古朴的样式因为拉长了颈子，敞口处又做得圆润，小小两只垂在耳下，十分可爱。

&esp;&esp;结果她才找了这个话题多说上两句：“原是从博古架上得出的样式，往常哪有人往头上耳朵上带的呢？偏让苏州城的巧手匠改出了，一时倒时兴起来。”

&esp;&esp;池小秋这才发觉，自己今天偷换衣裳时略过了这个耳坠。

&esp;&esp;怪不得总觉得哪里坠得疼。

&esp;&esp;她嗯啊敷衍两声，赶忙取了下来。郑家的便知，这小娘子于这首饰一道无甚兴趣了。

&esp;&esp;她便顺手拿了桌上的那副坠子，仔细赞了两回，却发现，这坠子样式和坊间卖得还是不一样。

&esp;&esp;十分难仿。

&esp;&esp;她便放掉坠子，暗暗将池小秋形容看了两回——眉眼确实生得好，不是柳安女儿一贯娇怯怯的水秀，是一种明朗的秀丽。

&esp;&esp;像是空明高秋，打眼就看明白的澄澈。

&esp;&esp;既是会做饭，那讲些同饭食有关的，许是能聊得下去。

&esp;&esp;郑家的万不能让气氛沉寂下去，她虽于此不通，但随意抛出些问题，再显得诚恳一些，便总能引得池小秋继续说下去。

&esp;&esp;她便能在这时候，将池小秋身上各样配饰都看得清楚。

&esp;&esp;这活计可真不容易，明明花朵刚打苞的年纪，怎么穿得这样素。头上半点簪环也无，没什么下手处，上衣下裤，都是光面的，唯一还拿着的，便是手边一只帕子。

&esp;&esp;“惯来没有春日雨水打头造酱的，多半要等伏天，晒出来的才好吃。”

&esp;&esp;凡是没什么要紧的，池小秋从不吝啬与人说明白，郑家的一边啧啧赞叹：“原来如此！我道怎么造出的酱酸得不行，从没成过，若不是听妹子说，只怕要酸到明年了！”

&esp;&esp;趁着池小秋没在意的空当，她忽然转了话题。

&esp;&esp;“这帕子可当真好看，妹子惯用这样花色的？”

&esp;&esp;池小秋愣怔一下，低头瞧时，郑家的已经将帕子拿在手里，从花色到绣工赞不绝口。

&esp;&esp;这帕子不过是随手买的，只有边角处绣了些缠枝花草，擦脸还算方便。池小秋虽奇怪她这么热情，却也只能谦虚两句。

&esp;&esp;好在下一刻，郑家的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esp;&esp;就在池小秋说话的功夫，郑家的便细细的，细细的将这帕子针脚花样记在了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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