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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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3页）

&esp;&esp;“你怎的往后院来了？”

&esp;&esp;小齐哥本是随口一言，等转过来，却见惠姐抖得像风吹枯叶，脸色蜡黄，眼里头噙不住泪，大颗大颗往下滚，湿了满颈子。

&esp;&esp;小齐哥慌了心神，又是拧帕子，又是拿温存话慢慢问，惠姐只是一径抽泣，捂着脸不做声。

&esp;&esp;这般哭看得人意也闷心也碎，小齐哥低头见她左肘曲着，一只手狠命揉搓另一只，冷水从顶门心下灌，色变怒道：“是哪个欺负你？”

&esp;&esp;惠姐哭得越发凄惨，小齐哥也不再问她，将她扶了往院里半月洞旁倒座房里先坐着，不过挨个问了两三人，就知道方才惠姐往哪里去送汤了。

&esp;&esp;“你可听见什么动静？”

&esp;&esp;兴哥儿也忙得眼晕，只是茫然摇头，另一只插嘴：“惠姑娘出来时脸色不好看。”

&esp;&esp;小齐哥只打了一盆温水，过来给惠姐擦脸，问她一句：“是回章亭里头那个姓李的？”

&esp;&esp;惠姐先点头，见他脸比打了霜的枣子还红，暗彤彤的，两眼喷出火来，便拉他摇头：“原没怎么着，到底是客…”

&esp;&esp;饶是这样，花朵般姑娘头一遭碰见这事，让人抓了手不放，嘴上不干不净，听得惠姐又羞又怒，使劲挣了才得出来。

&esp;&esp;小齐哥豁得站起，奔了两步，又停在当地，眼重重一阖一张，心里有了主意，拍了拍惠姐手心：“我自有主意，不连累东家。”

&esp;&esp;悄悄唤机灵些的兴哥到前堂支应片刻，小齐哥径将菜端了过去，也不走远，就站在亭子边上，冷眼看为首的李生。

&esp;&esp;他到这会儿还只四五分酒意，牛皮却吹得破了天，小齐哥听得这宴是他请的，冷冷一笑。

&esp;&esp;这桌大抵都是明面上一捧一抬，暗地里多的架桥拨火。小齐哥就趁着他一头吹嘘一头半醉的时候，出言激上一两回。

&esp;&esp;“要说北桥的方家齐家都往小店里来吃过，旁的菜倒也罢了，只海参鱼翅这几样，做得真个叫绝。”

&esp;&esp;禁不住旁人撺掇，李生喝得半醉，便挥手让拿单来，将那几道都加上。

&esp;&esp;小齐哥还要当众浇他脸面：“吃到如今，席面也快上完了，那几道菜一样赛一样贵，少了也不够分，大官人何必要赶这个热闹？”

&esp;&esp;他阅人多了，不过两回就看出这是个趁酒逞威风的，越是有人要压着，疑心他银钱底气，他便越是要显摆一番。

&esp;&esp;小齐哥苦劝一回，李生便越性要点一回，四下里人都围来喝彩鼓噪，伙计早将亭边门都扣上，以免扰了别桌。

&esp;&esp;最贵的酒，最贵的汤，最贵的菜。

&esp;&esp;二十两，四十两，六十两，八十两…

&esp;&esp;小齐哥退后一步，见一桌子人将那价值百金的珍馐都倒进肚中，杯盘狼藉，便是想赖也赖不成，冷冷一笑。

&esp;&esp;直到厨下池小秋遣了人来说道：“让他别点了，厨下已将食材用完了。”小齐哥便知今儿店里赚他的钱，算是赚齐全了。

&esp;&esp;他给旁边打了个眼色，自己退了出去，专往柜台边等着。

&esp;&esp;池小秋扔了围裙，从厨下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混乱景象。

&esp;&esp;问话的人喷着酒气，脸胀成猪肝色：“爷吃了什么天鹅蟠桃，能吃下一百三十两的席面！”

&esp;&esp;小齐哥淡淡拱手：“大官人你点的，都是小店的珍品，一笔笔帐就在此中，尽可查看。想大官人财丰底厚，也不在乎这千八百两。”

&esp;&esp;李生酒醒了一半，将账面算了几遍，没什么破绽，瞪向旁边小厮：“给钱！”

&esp;&esp;小郎为难道：“大爷，还差着多呢！”

&esp;&esp;这一场席面，李生本是想争个面子，结果却当了自己一身天马皮袍子，另有同行人帮着两碎银子凑起来，这才算结了场账。

&esp;&esp;池小秋直等到人都散去，才纳罕问他：“哪儿来这么多点海参的？”

&esp;&esp;这样的食材她往日都甚少见，还是薛师傅道，贵的贱的山上的海里的，诸般食材都需见识一下，池小秋才趁着年节买上一些，价钱疼得她心滴血，不道才这会儿就卖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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