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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意想不到的决裂下（第1页）

人的感情是汹涌的，剧烈的时候甚至还会失去理智。千寻曾经经历过，她也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同样的，人是会迁怒的物种，越是亲近、越是容易被迁怒。有人说珍惜会对你耍小性子的人，说明对方心里有你；可是同时又有人在说，就是因为亲近所以你才更应该注意言行，毕竟没有人有义务永远的包容你，时间久了总会厌烦。

所以说最后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归根结底，包容不包容，原谅不原谅，喜悦不喜悦，还是一个爱不爱、爱有多深、有多少能耗的问题罢了。

爱情是很麻烦的东西，因为它包含了两个人，而你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千寻爱沢田纲吉吗？曾经无疑是爱的，可是那种爱上哪怕看着，在身边就很幸福的感觉，难以形容，也难以单方面的维持，当愉悦慢慢变成痛苦，一份爱又能维持多久？而当一份爱在耗尽后又重来，爱情的感觉也能跟着重现吗？破镜重圆就好像是美好的童话，现实是，当那种感觉不再的时候，重现当年，是不可能的。

沢田纲吉对于千寻而言哪怕对方如今爱上了她，她的心中会有涟漪，也会因为与对方的相伴缠绵而产生幸福的感觉。但到底不比当年，能够彻底左右她的思绪。而对沢田纲吉来说，千寻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绝对不想失去千寻。但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千寻总是在他的身边，他们的分离也总是短暂的，看得到未来的重聚。当他们在一起后，作为男子，比起女性来说总没有那么多的患得患失，不幸的是，和他在一起后的千寻也没有。就算有，也不过淡淡的一闪而逝，不足以提起，这就导致了两个人谁都看不到这段关系的裂痕，也看不见羁绊的脆弱。

沢田纲吉的想法其实非常单纯简单，哪怕历经千年，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勾心斗角的算计，他自己甚至都能参与其中。可是他对于千寻的信任是绝对的。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在这个世界有了久违的、蠢蠢欲动的热血沸腾，宛如回到少年时代拥有抱负的岁月的时候，他才会临走的时候把那么多年唯一承认也尊敬着的松阳老师拜托给千寻。

是他自己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家，卫这个世界的国。他会尽他所能贯彻吉田松阳教导他的做人道理、武士道精神，在这个世界潇潇洒洒地活上一场，战于沙场，这些和千寻没有关系。所以他也绝不会开口，更不会有依靠千寻去做些可能逆转攘夷战争胜负的想法。然而他有想要保护的人，哪怕他明白对方也不是弱者。但他也曾经是上位者，对于一些上位者丑陋的心思不是没有见识过，年岁久的好处大概就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见到过，所谓活久见，无非如此。到最后，不论胜负，幕府绝对不会放过吉田松阳——那个过于正直，游离于权利中心之外，又不得不被幕府依仗着的鬼才。

当然，他也明白吉田松阳的实力，和他的几个同门那般，没有一个真的是需要保护的弱者，但他怕，怕松阳老师为了民族大义而义无反顾的赴死。偏偏就他所知，那些无能的高官在冠冕堂皇上很有一套，他最怕的是那些家伙说服吉田松阳让他做出自我牺牲。也因为如此，他才会特意和千寻说，能不能保护松阳老师。

那时候的千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会留在松阳老师的身边，他便以为对方是答应了的，现在想来，对方根本没承诺什么。

“这是松阳老师自己的选择。”千寻也知道她的脾气日渐暴躁，这是神格的影响，只能靠她自己捱过去。她按捺了下自己的情绪，脸色却没什么改变，神色也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模样。其实她想说她没有义务保护松阳，何况这是松阳的坚持，谁又能阻的了他，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尊重他的选择。可是她也知道有的话不能说，只能让当事人自己了悟，不然别人说什么都和狡辩一样。

“我当然知道这是松阳老师的决定。”失去松阳老师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对沢田纲吉来说，吉田松阳是他这么长久的岁月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扮演了近乎他父亲角色形象的人，他太完美了。他拥有一个优秀父亲可以有的全部特质，让沢田纲吉沉溺其中，产生依赖的情绪，难以自拔。“幕府是些什么角色，你这个做过台辅的人能不知道！？他们只是让松阳老师以为他在贯彻自己的武士道，事实是他们只是想要他死又没法杀他！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只是……只是冷眼旁观罢了！你……你真冷血！”

当一个人愤怒的时候，最好不要做决定，也不要说话，不然也许会造成悔恨的、无法挽回的后果，这会儿说的就是沢田纲吉。

千寻被沢田纲吉发了一顿火，想的是这孩子还真的是连发脾气也不怎么会，颠来倒去就这点不痛不痒的话。这样不轻不重地，千寻竟然是哼笑了一声，“我冷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管幕府的目的是什么，对吉田松阳来说，他就是贯彻了自己的武士道。何况你太小看吉田松阳了，你都看得出的事情，吉田松阳，可要比你优秀多了。他既然做了决定，没人就应该拦。这也是对他的尊重。顺说，我可是提醒过他的。”

千寻说的话一点不假，沢田纲吉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其实也有按捺自己，偏偏此刻千寻多少有点心烦意乱，作为一个被摆了一道的新任神明，心情实在不是很好，说话一时没注意，被实际上非常细心的沢田纲吉抓住了倪端。

“提醒……松阳老师知道你的？”

哦豁，麻烦了。千寻的脸色一僵。可惜还不等她脑子转到下一步，某种意义上真的是很了解对方的沢田纲吉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松阳老师的面前，那时候你……松阳老师早就知道你存在了？”

他的思绪转的极快，在某种意义上，沢田纲吉哪怕在激烈的情感中，都有惊人的对细节的掌控这点，实在是很少有人企及。“你和松阳老师之间……是有什么约定？”

全中。

千寻看向沢田纲吉，这个在她眼中其实还时不时停留在儿时记忆的孩子早已不同以往，此刻的他看上去，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他的眼中，在那么多个世界之后，依然有灼灼的火光在燃烧。

千寻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事已至此，瞒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不想和你吵架。”

“那你说。”沢田纲吉此刻看上去冷静了很多，只是四周遍地的天人与幕府武士的尸体让这个场景充满了血气与不详。

“吉田松阳这个人有点特殊，他身上确实有我想要的东西。”千寻暂且没提那个神格是打算给沢田纲吉的，因为老实说这还真是她自己的决定，和纲吉半点关系都没。她也不想让纲吉觉得是欠了人情。何况我之蜜糖，彼之□□，纲吉恐怕对神格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最开始我没有和他接触的必要。但他能够意识到我的存在，也确定自己的判断。所以最后我算是回应了他而已。你说的对，这确实是在你走之前就发生了。”

千寻诉说的同时，沢田纲吉也在慢慢回想，若有所思，显然是意识到了一些被遗漏的细节。

沢田纲吉不会真的去怨怼千寻对吉田松阳的见死不救，伤心至极也不过只是一句口头上的发泄，但是若是千寻……他不敢想。

但他的神色露出了怀疑。

千寻又何尝不了解纲吉，看他犹疑的脸色也是气笑了，“我确实在等他去死，但不至于就为了一己之私对一个普通人出手。何况你崇拜吉田松阳，我又何尝不敬重这样的人物。至少比你可要优秀多了。”

她顿了顿，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连她都没想到最后竟然被明明死定了的吉田松阳摆了一个大道。明明是被砍头了，但是所谓灵魂中的神格碎片也根本没有掉落，甚至于她能感觉到那个神格碎片的气息一下子就在松阳死去后就远离了。

换句话说，等到吉田松阳死亡后回收碎片毫无意义，因为那个碎片会移动。最开始，连千寻都被这么唬住了。可是她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想到松阳说的话以及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如醐醍灌顶：吉田松阳根本没有死！

就说，拥有神格碎片的人类怎么会是普通人，因为他那可怕的才能让她都想歪了，以为这就是不寻常之处，但真相是，吉田松阳拥有不死之身，那些所有在人类看来可怕的才能，不光是天赋异禀，恐怕还有时间的累积。

但现在想这些都没意义了，神格的碎片她暂时也不要了，因为时空之门打开的时间到了。

此刻的千寻已经有能力干涉时空之门开启的地点，故此她也懒得多啰嗦，直接把时空印在此时此地开启，在沢田纲吉都没反应下来的情况下就把人一把推了进去。

她并没有立刻跟进，只是向青空以神念传达她这一次的失败，这才跟入时空之印。

她没有忘记纲吉在被推进去前眼神看向她的不敢置信。那个眼神，和第二世的眼神重合了起来，那时候发现她想要迫害京子的时候，似乎他也是这样的眼神呢。

千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算了吧。她忽然想，也这么做了，她对青空传达道：不是要我尽可能快地继承邪神吗？就把我送去能够锻炼我神力的世界吧。作为交换，就由你们来护送纲吉，回到他原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