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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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蓉含泪回屋，当天饭也没吃，凌氏只当她耍脾气，亦未理会。赵蓉一连绝食两天，凌氏就坐不住了，过去劝一回，&ldo;你是不是傻了，阿腾心仪的是你姐姐，你偏去凑这个热闹做甚。他心里没你，你哪怕死求白赖的嫁了，日子要如何过？就是你二舅妈那个脾气，谁愿意让自家闺女去给她做媳妇，你是我亲生的，我哪一样不是为你好？你说说，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干脆拿刀一刀捅死我算了！也省得我操尽了心，你反当我是仇人。&rdo;赵蓉嘤嘤泣道，&ldo;谁家嫁人是图婆婆的，我只看表哥有情有义，就比世人都强的。&rdo;凌氏见女儿榆木脑袋，恨声道，&ldo;他有情有义是对你姐姐，我看着你们长大，阿腾只当你是妹妹一般，你莫做此痴心，不过自讨苦吃。&rdo;赵蓉哽咽道，&ldo;娘问都不问一声，焉知表兄就不愿意呢？我虽不如姐姐，也自认不是那等一无是处的女孩儿。&rdo;凌氏说破嘴皮子，赵蓉就是铁了心的想嫁凌腾，直愁的凌氏恨不能上吊，叫丫环炖了燕窝送去，赵蓉又不吃。凌氏与丈夫商议，&ldo;这可怎么办？&rdo;大女儿的亲事刚安稳了下来，赵勇又开始发愁小女儿的亲事，叹道，&ldo;你先叫她吃饭，这亲事又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成的。若阿腾愿意，她又一门心思要嫁，只管嫁去就是。若是阿腾不愿，那傻丫头也能死了心。&rdo;凌氏道，&ldo;也好。&rdo;赵勇做官多年，他看得出凌腾有出息，却并不很情愿这桩亲事，不为别的，凌腾始终一条心的在赵长卿身上。倘若凌腾愿意这桩亲事，那先前他对赵长卿要死要活的用心用情算什么？不说别人，赵勇先得说凌腾也不过朝三暮四罢了。若凌腾拿次女当长女的替身，次女婚后日子要怎么过？一样是女儿，哪怕赵勇偏爱长女些，也并非不疼爱小女儿，他舍不得。赵勇与凌氏商量后，是让凌氏回娘家探一下口风，看凌家是什么意思。若凌家愿意自不必言，即使不愿，也不会伤了赵蓉的名声。凌氏便去娘家走了一趟，凌老太太倒是颇为心动，凌氏道，&ldo;阿腾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先时那一团乱麻且不去提，我单就看上阿腾有情义。长卿是亲事已经定了的，夏家现在虽在边城，以后还不知要不要回蜀中。到了阿蓉这儿，她是小女儿，自幼娇惯，外头寻的亲事我总不能放心。&rdo;凌老太太道，&ldo;阿蓉这孩子素来懂事，我心里喜欢她的很。&rdo;经了这许多事，哪怕不是赵长卿的错，凌老太太对赵长卿的心也淡了。如今听闺女一提赵蓉，想到前些日子赵蓉每每来探望凌腾，凌老太太这心便又软了三分，道，&ldo;只是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还得跟你爹商量，再问一问你二哥二嫂的意思。&rdo;说到凌二太太，凌老太太叹道，&ldo;阿腾好了，她又病了，总不能就这么着把她扔到庙里去。她死了倒没什么，我只担心阿腾担个不孝的名儿，再守孝三年，连下科春闱都得耽误，便暂且叫她婆娘在家里住几日，待她好了，再叫她回庙里。&rdo;凌氏笑一笑，并未说什么。这桩亲事，凌家人都瞧着不错。于凌老太太凌太爷，赵蓉是亲外孙女；于凌家两房，赵蓉是亲外甥女。当初凌家相中赵长卿，很大原因便在于此。何况，赵蓉素有才名，赵勇也是百户之身，正经的六品武官，如今家资富庶，前后五进的宅子住着，在凌家的亲戚中算是一等一的。哪怕凌腾中了举人，赵蓉嫁凌腾，也绝委屈不到凌腾。便是赖在家里装病的凌二太太，知晓此事亦有几分自得，私下对丈夫道，&ldo;长卿那蹄子，挑来捡去的，我还以为她得嫁什么有一无二的人家，不想自甘下流的嫁了犯官家，我倒要看她得意到几时！&rdo;眼瞅着丈夫的脸有些发黑，凌二太太眉梢一吊，冷声道，&ldo;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咱们阿腾，我自小怎样眼睛不眨的养他长大。自小到大，一个喷嚏都没打过。就因着长卿，小命险些没了，你还怨我说！&rdo;凌二舅闷声道，&ldo;阿腾生病，也怪不到长卿头上，还是夏大夫医好了阿腾，你少瞎迁怒。就说阿蓉这亲事吧，你乐不乐意。不乐意，我去说一声，另给阿腾说亲就是。&rdo;凌二太太瞪眼，&ldo;你傻了不成？这怎能不乐意。妹夫可是正经的百户，妹妹家这几年日子好过的紧，陪嫁定也不老少！干嘛不应，这亲事应了，我也省得总在屋里装病。&rdo;凌二舅道，&ldo;我也觉着阿蓉这孩子柔顺，很是不错。&rdo;凌二太太笃定道，&ldo;比长卿那蹄子强一千倍。&rdo;倒是凌二姐听母亲说了凌腾与赵蓉的亲事道，&ldo;在家里不必避讳，咱们都清楚先时腾弟的心在卿妹妹身上，虽欠些缘分，可腾弟娶蓉妹妹算是怎么回事呢？我觉着不大好。&rdo;凌大太太道，&ldo;你可知道什么好歹。你要知道好歹，就不会这么叫我着急了。&rdo;凌二姐和离好几年，如今身材早苗条下来，美貌重现，端庄大方，时常有人来说媒，凌二姐都不愿意，简直能急死凌大太太。凌二姐笑，&ldo;我是自己这样想，也不知腾弟的意思，还是问一问腾弟的好，他素有主意。&rdo;&ldo;自然要问阿腾的。&rdo;凌大太太话间不由带了几分讽刺，道，&ldo;不为别的，若此事能成，你二婶子也省得天天窝在房里装身上不好。&rdo;凌二姐一笑，&ldo;姑妈向来心软，哪怕婶子不装病，就赖家里住着，想来姑妈也不会来说什么。&rdo;凌大太太叹口气，懒得评价妯娌凌二太太。出乎一家子的意料，凌腾拒绝了这桩亲事，凌腾说的明明白白，&ldo;我一直拿蓉妹妹当妹妹，绝无他念。何况功名未成，要备考下科春闱，无心男女之事。&rdo;凌二太太要闹，凌腾早看透了他娘的心思，道，&ldo;若娘不愿去庙里，我去求一求姑妈，姑妈也不会一定就要娘再去庙里念经的。&rdo;凌二太太横眉竖眼，&ldo;难道我是为了我自个儿，你想一想蓉姐儿，哪儿配不上你？何况春闱岂是好考的，若你下科不中，还一辈子不成亲了？前程要紧，我孙子难道就不要紧了！你莫昏了头，分不清个轻重！&rdo;凌二太太还要说什么，凌腾已捡起本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看了起来。凌二太太性子虽泼，倒还有一桩好处，只要儿子看书习字，她便一个字都不会来打扰。见儿子念书，凌二太太嘴巴抿了抿，终是将满肚子的话憋了回去，回屋去同丈夫抱怨，&ldo;儿大不由娘，我说什么，他是听不进去的。牛心左性的小子，天生没福！&rdo;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亲事，且赵蓉又有一幅好嫁妆，真不晓得凌腾是哪里不乐意，怎么就这般眼瞎的就相中赵长卿了呢！听得老婆好一通报怨，凌二舅只管闷头喝茶，并不言语。凌二太太便与回娘家的闺女抱怨，凌三姐倒是不以为然，道，&ldo;阿腾如今是举人，除了姑妈家，难道就没好人家了？娘也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rdo;凌二太太道，&ldo;你怎知你姑妈姑丈的厉害，当初非要我去庙里十年，这才三年多，若是你姑妈计较起来，我又得去庙里。何况你姑丈是六品官，家里也有钱，蓉丫头嫁过来，少不得一幅好妆奁。&rdo;凌三姐听她娘唠叨一回，劝道，&ldo;反正阿腾有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娘也不必担心。到时中了进士，说不得能娶皇帝老子的公主哩。&rdo;一听这话就知是看戏看傻了脑子的。凌二太太叹口气，又问女儿，&ldo;大妞妞都五岁了，你也该想着再生一个，到底有个儿子，心里才塌实，怎么总没动静，你跟女婿都得加把劲才成。&rdo;凌三姐脸一冷，&ldo;娘说的容易，加把劲？要怎么加？成天就知道念书念书，到底念不出个所以然！这都去府城两回了，鸟毛都没考一个回来！那几亩薄田，一年拢共收入不了二三百两，是够吃还是够喝？还不是要靠我的铺子补贴？我略多说一句，母子两个一条心的给我脸色瞧！好像我要害他似的！&rdo;凌二太太劝道，&ldo;女婿还年轻，想多念几年也情有可原，你这是做什么。就是劝，也得温言细语的劝，似你这般横眉厉目的，你婆婆怎能喜欢你？&rdo;&ldo;娘是不知道，婆婆只当我是个贼，家里可有什么，就那么不到三百亩的薄田，从来管都不叫我管一下，收入的银子全都揣自己裤腰带里藏着。家里一天一个荤菜，我略说多个小葱炒蛋，就天天念叨节俭度日，好似我多么败家一般。&rdo;凌三姐没好气道，&ldo;当初我生大妞妞时，多么辛苦，想喝个鸡汤也没有，成天就知道吃鸡蛋吃鸡蛋。还说叫我生，我就是给他们老林家生出百子千孙来，也没人知我的情！&rdo;凌二太太道，&ldo;你莫总说婆家穷苦，我跟你爹成亲时，咱们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也只有三百亩地，一处铺子，还不是慢慢过起来的。你们现在年轻，莫心急，你看你大姐姐，她出嫁的时候哪里有钱给她陪送铺子，如今你大姐姐攒了两处铺子，儿子生了三个，闺女也生了一个，陈家人看她跟宝贝蛋一般。你比她强百倍，林女婿比你陈姐夫也强百倍，怎么你倒不会过日子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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