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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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esp;&esp;纪决温声说：“榛榛，沈雁清今夜轮值，你和哥哥一块儿吃晚膳。”

&esp;&esp;纪榛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会子倒是有点认出纪决了，慢慢地点头说好。可隔了一会儿又不禁问：“那沈雁清什么时候回来呢？”

&esp;&esp;这样一句简单的问话，纪决却难以回答。

&esp;&esp;“很快了。”

&esp;&esp;—

&esp;&esp;“醒了，醒了！”渔船上，少年高喝着引来父亲，“沈大人醒了。”

&esp;&esp;船上的渔民纷纷围过来，只见沈雁清躺在草垛上，身上的衣袍换成了麻布，墨发半散，似是被吵着了，缓缓地睁开眼。

&esp;&esp;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esp;&esp;渔船在水面摇摇晃晃，有渔民唤：“沈大人？”

&esp;&esp;沈雁清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黑暗褪去，有微光，可本是清明的眼瞳此时却显得有些虚空，只剩下些模糊的影子。

&esp;&esp;“我”方一出声才觉喉咙嘶痛异常。

&esp;&esp;“沈大人喝些水。”

&esp;&esp;有渔民递来土碗，沈雁清寻着碗口的方向，急促地饮下几口甘露，这才强忍刀割似的痛哑声问：“这是何处？”

&esp;&esp;渔民七嘴八舌说着，沈雁清侧耳仔细辨认，拼凑出这几日的行踪。

&esp;&esp;昏迷前的记忆一并涌入。

&esp;&esp;那夜的混乱不堪言说，他扑身进火海，而后用寻得的床褥在石槽里浸水盖身欲寻生路。浓烟滚滚，到处都是逃命的士兵，他忍受着高温与众人一同逃生，冲进火势相对较弱的小道里。

&esp;&esp;小道后是不知深浅的斜坡，可那时为了活命，别无他选。

&esp;&esp;沈雁清小心又谨慎，却不料还是在半途踩空跌落，翻滚着下了坡路，后脑撞上石块，等他醒来便已经是在渔船上了。

&esp;&esp;天蒙蒙亮时，驾车前往水边的七八渔民在路面发现了满地昏迷的士兵，一少年认出了沈雁清。

&esp;&esp;当日沈雁清在锦州治疫的苦劳有目共睹，纵是他如今名声败落，锦州的百姓也不忍看他丧命。驴车都行出两里路了，众人又折回把昏迷的沈雁清合力抬上车板，一并带上了渔船。

&esp;&esp;随船的赤脚大夫用粗制的草药替沈雁清处理了脑后的伤，又药敷他身上几处被灼烧的皮肉。如今他醒了，众人纷纷道：“大人，渔船一个月后会另一边靠岸，到时你逃去吧，我等定不会把大人的行踪上报朝堂。”

&esp;&esp;沈雁清沉吟道：“多谢诸位搭救，但沈某还有要事在身，还劳烦诸位将我原路送回。”

&esp;&esp;渔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顷刻才有人忐忑地回：“大人，渔船已经行出两日了，没有中途掉头的道理”

&esp;&esp;此话一出，其余人纷纷附和。

&esp;&esp;沈雁清沉默半晌，忆起如今是春季，往年这个时候朝廷已下了禁渔令，这些渔民想必也是趁着乱世才偷偷出海捕鱼，既已经冒着触犯刑法的风险出了船，自然不肯回去。

&esp;&esp;他再是归心似箭也不得不按捺着问：“约莫要何时才能返程？”

&esp;&esp;“这一来一回也得两月有多。”

&esp;&esp;沈雁清轻叹一口气，微微颔首。

&esp;&esp;他小腿和后背上皆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赤脚大夫又替他换了草药，问：“沈大人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esp;&esp;“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esp;&esp;赤脚大夫查看过后也无法得知缘由，只得猜测道：“许是后脑的撞伤导致，亦或者是浓烟熏了眼睛。沈大人，我熬些明目的草药给你喝下。”

&esp;&esp;言下之意是要看沈雁清自己的造化。

&esp;&esp;沈雁清轻声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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