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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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1页）

&esp;&esp;沈雁清仿若没听见哭声，心如金石，冷冷地看一眼求情的裕和。

&esp;&esp;裕和讪讪道：“属下失言。”

&esp;&esp;主仆二人乘着月色前行，一路，谁都没有发觉藏在白袍里轻微颤动的指尖。

&esp;&esp;—

&esp;&esp;书房里堆满写了“静”字的宣纸。

&esp;&esp;沈雁清彻夜未眠，练字练到手腕酸痛亦未曾停下。

&esp;&esp;奴仆前来报，“大人，少夫人说要见你一面。”

&esp;&esp;他将宣纸摆到一旁，又蘸墨下笔，“不见。”

&esp;&esp;奴仆满脸为难，“少夫人闹得厉害早膳都打翻了。”

&esp;&esp;一滴墨落在完好的宣纸上，沈雁清眼也不抬，“随他去。”

&esp;&esp;等奴仆告退，他又道：“差人到紫云楼买些牛乳酪送到主院。”

&esp;&esp;谈话间，宣纸跃然一个遒劲有力的“榛”字。沈雁清凝眉，放下紫檀小毫，缓缓坐了下来。

&esp;&esp;睁眼，是纪榛泪津津的面颊，闭目，耳边回彻着和离二字。

&esp;&esp;越欲静心，心愈难平。

&esp;&esp;沈雁清千算万算，算准了纪榛会同他哭闹，算准了纪榛会求他救纪决，却算不出恋慕他的纪榛竟自发要与他分别。

&esp;&esp;他知晓会有东窗事发之日，自以为能妥善处置，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竟也难以面对纪榛的泣诉。

&esp;&esp;他大可言之凿凿地堵住纪榛的嘴。

&esp;&esp;太子被废、纪家没落是大势所趋，无人可力挽狂澜。纵然是圣心所向，他再巧舌如簧也不可否认，这其中有他的一份作为。

&esp;&esp;他与纪榛注定会有隔阂。

&esp;&esp;沈雁清迎头望屋外的薄日，思潮起伏。

&esp;&esp;救与不救只在一念之间，若有一差半错或许可能引火烧身。但可以确乎的是，哪怕将纪榛禁在这院里，他也不可能与纪榛和离，更不可能放纪榛离开。

&esp;&esp;至于缘由已不需细究——无外乎“情之一字，皆由本心”。

&esp;&esp;日落黄昏，沈家主院里静谧如墓。

&esp;&esp;纪榛气也气了，骂也骂了，闹也闹了，可曾经畏惧他的奴仆如今皆不把他放在眼里，门神一般守在院前，他寸步难行。

&esp;&esp;多次外出不得果，纪榛筋疲力尽，凝定地坐在凳子上，一双本是莹润的眼睛哭得高高肿起，脸颊也因长时间被泪浸过而微微刺痛。

&esp;&esp;吉安作为纪榛的贴身侍从，自然也哪儿都去不了。

&esp;&esp;他打了热水，轻柔地用软布替纪榛擦脸，恨恨道：“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竟也敢欺负公子，若是大公子还在”

&esp;&esp;纪榛眼瞳缓缓转动，湿润的长睫微颤，“你骂他们，不就是骂我吗？”

&esp;&esp;“公子？”

&esp;&esp;纪榛抿唇，“从前总是觉着有父亲和哥哥挡在我前头，我做什么都不怕，现在想想，我又何尝不是狐假虎威。没有纪家，我什么都不是”

&esp;&esp;他曾尝到家世带来的好处，如今一朝没落，自然也要尝尽权力反噬的苦楚。

&esp;&esp;吉安难受道：“公子，你别这样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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