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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眼中有水光,倒映着窈冥里吞声引泣的纪榛,转身跃窗离去。
&esp;&esp;纪榛一抹脸,颤悠悠地打开了红帛。
&esp;&esp;沈家的传家玉石静躺其中,发出微幽的光泽。
&esp;&esp;他望向半掩的窗柩,檐外,狂风四起,夜鹰长啼。
&esp;&esp;—
&esp;&esp;接下来五日风平浪静。
&esp;&esp;纪决和蒋蕴玉皆要陪同使臣处理两国结交事宜,忙得脚不沾地,沈雁清亦是如此,纪榛唯有在晨曦和夜幕与他们碰会面。只是纪榛屋内的窗沿每日都会多些契丹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块五彩的琉璃石,有时是些可口的小点心物留人去,沈雁清倒是再也没有翻他的窗。
&esp;&esp;纪榛并没有要这些东西,任由送来的物件堆在窗上落灰,而后更是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再不多看一眼。
&esp;&esp;纪决拨了四个护卫给纪榛,任他上契丹境内游玩,但他怕自己闯祸,每日都待在寝室内,至多也是在院子溜达。
&esp;&esp;有了被沈雁清套话的教训后,如今除了兄长和蒋蕴玉外,谁同他说话他都会悄悄地留个心眼。倘若是沈雁清问他吃饭了没,他怕是会答契丹好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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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营帐上别着的串串风铃被风吹得叮叮叮作响。
&esp;&esp;沈雁清回身澹然道:“纪大人,雁清有一事惑然许久,还望纪大人答疑解惑。”
&esp;&esp;纪决与之对视,并未接话。
&esp;&esp;“在锦州之时,我曾与王姑娘共事整半载,她为人豪直豁朗,又胆大心细,治疫期间深受百姓赞言,我亦对她敬佩有加。”沈雁清收回抚过木桌的手,笑道,“只是我实在好奇,我与她交情甚浅,她为何多番关注我的动向,每时隔半月飞鸽送出的信笺又会到何人手中?”
&esp;&esp;纪决面不改色。
&esp;&esp;“起初我以为那是家书,王将军惦记女儿,王姑娘屡报平安理固当然。而后我又心生疑窦,若只是家书,她大可差衙役送去京都,何必动用飞鸽如此繁琐?”沈雁清徐徐说着,“我冥思苦想,终究猜不出她与谁人来往。”
&esp;&esp;“直至瘟疫结束后,我无意在京都的街道撞见王姑娘。”
&esp;&esp;纪决冷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esp;&esp;“福禄楼。”沈雁清声调平缓,“想必那才是纪大人与王姑娘通信之地。”
&esp;&esp;纪决眸里冷光乍现。
&esp;&esp;“一个无官无爵的女子,纵有再多的抱负和功劳,在大衡朝的众人看来她只不过也是个女流之辈,成不了大气候。更甚者她的父兄追随三殿下,如此身份最能掩人耳目。”
&esp;&esp;沈雁清轻轻一笑,“我能抽丝剥茧,还得多谢纪榛。他是纪家人,所想所思定也深受纪大人影响,耳濡目染下才能在紫云楼同人辩驳男尊女卑这一自古以来的谬论。他一番谈论着实点醒了我,他道前朝抵御胡人进击的窦婵巾帼不让须眉,王姑娘又何尝不是如此?”
&esp;&esp;“她有胆识,有勇谋,既能义无反顾地解救处于水深火热的百姓,对于朝政自然也有自己的远见和考量。如此一说,她舍生拥护废太子不足为奇。”
&esp;&esp;纪决镇定自若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esp;&esp;“猜测也好,事实也罢。”沈雁清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今日我既站于此向纪大人字字言明而非上报朝堂,想来纪大人定能感受雁清的诚意。雁清只有一求,盼再见纪榛一面,求纪大人成全。”
&esp;&esp;马蹄蹬蹬奔出军营,萧瑟的夜风拍打着沈雁清的衣袍。
&esp;&esp;远方有繁星点点,不久前在京都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esp;&esp;易执拎住他的衣襟,怒不可遏,“你去漠北必死无疑,沈雁清,你的高瞻远瞩呢,你的雄心壮志呢,都不要了吗?”
&esp;&esp;沈雁清淡然一笑,“三殿下疑心已起,我去与不去漠北并无分别。”
&esp;&esp;“在京都你尚可留一命”
&esp;&esp;可漠北有沈雁清想见之人,易执一顿,豁然大悟。他松开好友,苦笑道:“想你沈雁清也会有为情所困之时。”
&esp;&esp;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esp;&esp;沈雁清拿出拟好的信件交由易执,“我离去半月后,劳烦你将此信送往王铃枝王姑娘手上。”
&esp;&esp;信中托王铃枝暗中运送沈家二老离开京都。
&esp;&esp;他将生死抛弃,要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大不孝之罪,更不能连累父母同他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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