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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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她撇下了张琬琰，抬脚就走。

&esp;&esp;“哎！我还没说完呢——”

&esp;&esp;张琬琰追了两步，见她已是疾步出了房间，匆匆下楼，没一会儿，那辆别克汽车就又开了出去，忍不住摇头：“唉，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哪天才能改改啊！愁死我了……”

&esp;&esp;白锦绣催司机快些开。

&esp;&esp;她刚才在司令部的时候，盼着他能快些回来，但现在却巴不得他再晚点，好让她能先把那盅丢脸的东西给扔了。偏偏广州城里马路不宽，这会儿又将近傍晚，街上挤满了各种马车骡车和行人，而且汽车瞩目，人一多，招来不知道多少的目光。最后可算到了司令部，车一停，没等到司机下来给她开车门，自己就下了车，快步上了台阶。

&esp;&esp;卫兵见她又来了，没等她开口问，主动说道：“夫人，聂司令刚才回来了！”

&esp;&esp;白锦绣心一跳，急忙跨进门槛，朝着那间办公室快步而去。

&esp;&esp;聂载沉刚从城外回来，秘书官抱着一堆公文，跟着他进了司令办公室，见他脱帽，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要替他接着。聂载沉自己挂了帽，转过头，看见桌上放着一只食盒。

&esp;&esp;秘书官看了一眼，忙笑着道：“这是夫人送来的。夫人下午来过这里，等了司令您好一会儿，您没回来，她先走了，吩咐我转话，请司令回来就把东西吃了。”

&esp;&esp;聂载沉正好饥肠辘辘，顺手打开了食盒的盖，见是一盅炖料。

&esp;&esp;秘书官有点好奇夫人给司令送来的是什么好吃的，头凑过去，瞥了一眼。

&esp;&esp;“三鞭汤？”

&esp;&esp;秘书官以前是陆军衙门里的文案官，中年人，虽然也是军人编制，但平日久坐，体力难免跟不上需求，家中太太就给他弄过这个，一眼认了出来，诧异之下，忍不住当场脱口而出，看向身边这个年轻的司令官。

&esp;&esp;聂载沉一愣，立刻盖回盖，盯了秘书官一眼。

&esp;&esp;忽然这时，他听到外头走廊上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女子鞋跟落地的声音。接着很快，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esp;&esp;白锦绣急匆匆地赶来，一推开门，就找自己放在桌上的食盒，看见东西虽然拿了出来，所幸盖子还盖着，应该没动过，终于松了口气。

&esp;&esp;秘书官刚才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多嘴了。果然，对上聂司令投向自己的两道目光，心里正懊悔着，忽见白小姐去而复返又回来了，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带着笑脸说桌上的文件要司令官审阅签字，说完，冲着白锦绣躬了躬身，赶紧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esp;&esp;

&esp;&esp;秘书官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了。

&esp;&esp;白锦绣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站在桌旁，也没动，也不说话，视线好似看着地面。

&esp;&esp;感觉有点怪。

&esp;&esp;她没多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那盅吃的给收了。

&esp;&esp;她迈步走到桌边，伸手匆匆收拾食盒，嘴里说：“我回家了才知道，这汤还没煮好，不能喝，我先带回去了。你忙完了自己回家……”

&esp;&esp;她拎起来转身就走，手背一热，被他伸手给握住了。

&esp;&esp;他轻轻拿掉她手里提的食盒，放回在桌上，那只手却没松开她，还是握着，将她轻轻拉到了他的面前。

&esp;&esp;窗外暮色重了，办公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正是司令部里人员结束一天事情要归家的时刻。

&esp;&esp;“叮铃叮铃”，耳畔忽然飘入一道响铃撞动的声音，接着，远处有人拖长了声音喊话：“放衙了——放衙了——关闭门窗，谨防烛火——”

&esp;&esp;这是从前陆军衙门里每天散衙时喊班人的日常提醒，现在虽然是民国了，但依然照旧。

&esp;&esp;近旁没有声音，仿佛什么人都没有，但远处跟着却传来隐隐几声说笑和拖动椅脚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听起来分外的清晰。

&esp;&esp;白锦绣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esp;&esp;两人结婚已经有些时日了，现在这么简单地被他看着，她竟也感到害羞了，心跳有点加快，不敢抬眼和他对望——都怪那盅讨厌的大补汤！

&esp;&esp;他还是不说话，她有点慌，只好自己找话，好打破这叫人尴尬的静默。她眼睛盯着他领口的那颗扣子，小声说：“……大家都要走了，你什么时候走……”

&esp;&esp;“让他们先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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