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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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esp;&esp;观亭月刚借树藤之力攀上一块光滑的石头，冷不防闻得远处传来半大少年破了音的惨叫。

&esp;&esp;“——公、公公子！”

&esp;&esp;众猎户们让那声尖锐的嗓子喊得一阵牙酸，险些从高处摔下来，惊疑不定地调转方向，“怎么回事？”

&esp;&esp;“难不成是碰见了狼？”

&esp;&esp;其中一人诧异：“这种山里也会有狼？”

&esp;&esp;紧接着下一句更为凄厉的呼喊便随之而至。

&esp;&esp;“叛、叛军……有前朝的叛军！”

&esp;&esp;观亭月先前还淡定着，到这一刻脸色瞬间就变了。

&esp;&esp;满山的猎手到底只是普通的农户，平日里虽也杀生见血，可多半只敢冲一群张牙舞爪的畜生动刀刃，刚还准备去寻白上青，乍听“叛军”二字，当下就呆了一片。

&esp;&esp;也就是在此时，身旁猛然窜过一缕疾风，单薄的粗布衣裙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轻灵而迅敏地掠了出去。

&esp;&esp;另一边的白上青没跑两步便被足下经年长成的粗壮树根给绊了一跤。

&esp;&esp;小厮从他身侧狂奔而过，像是生怕对方听不见，还扯着嗓子回头尖叫，“公子，叛军！他们是石善明的叛军！”

&esp;&esp;知道是叛军了，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esp;&esp;眼下也顾不得奇怪这些人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白上青拖着受伤的脚，走得一瘸一拐。

&esp;&esp;腿上的疼痛却还是其次，他很明显的由于害怕，周身抖得几乎难以自控。

&esp;&esp;背后穷追不舍的败兵见状，眸中凶光暗闪，拎着长刀纵身而起，竟跃出半丈来高，爆喝一声，直取他面门。

&esp;&esp;小厮给吓得一脚踩滑，大堆呼救的词争先恐后地涌到嘴边，最后居然哑巴了。

&esp;&esp;白上青只看到身形魁梧的兵勇以及他的利刃在视线里愈渐放大，高处落下的影子几近将自己笼罩于其中，近乎能听见长锋呼啸的声音——

&esp;&esp;突然之间，有什么冰凉之物贴着鬓边发梢，疾风闪电般地划过。

&esp;&esp;凛冽如霜天晓角的寒光从眼前忽的一闪，他甚至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对面的兵卒却倏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esp;&esp;紧接着，一股血液“噗”地自其胸口喷溅而出，洒在他脸上，白上青下意识闭了下目，顷刻感觉到点点滴滴的温热，带着浓厚的腥气。

&esp;&esp;他还在发怔，背后冷凝的钢结铁链犹如毒蛇吐信，腾空卷出滔天巨浪，将斜里一个冲来的士兵结结实实捆住。

&esp;&esp;那道劲风居然还没有停下，铁鞭之后是旋身而出的弯刀，刀刃被人暗器似的扔出来，几乎转成了一个圆，横扫八荒地在敌方阵营间肆虐，精准而刁钻地割破了一干叛军的咽喉，竟无一错漏。

&esp;&esp;匕首沿着轨迹回旋至众人跟前，当空让人一把握住。

&esp;&esp;观亭月身形灵巧地在白上青对面纵跃落下，裙摆随风轻轻一荡，无端透出几分渊渟岳峙的气场。

&esp;&esp;他错愕而呆滞地僵在原地，黏在面颊间的血滴隐约开始干涸，这才反应过来在这短短的半瞬时光里，地上已经有四五人断了气。

&esp;&esp;白上青双腿一软，不自觉地瘫坐下去。

&esp;&esp;观亭月利落地收了刀兵，抖去腥红粘稠，转身时面容仍然是平和的，甚至还带了点歉意。

&esp;&esp;“想不到这附近还有逃脱的南王遗祸，是我大意了……他们没伤到你吧？”

&esp;&esp;他空茫的眼神木然许久，跟着仿佛魂未守舍地摇摇头。

&esp;&esp;叛军的尸首近在目之所及之处，那些皮肉翻飞的创口深可见骨，因为割破了动脉，大量的鲜血正从喉管中不断地往外涌，形成殷红的喷泉。

&esp;&esp;战场对敌不讲究残忍与否，这些兵卒虽是一击毙命，却死得血肉淋漓，浓厚的腥味将花草清香一扫而空，闻之令人作呕。

&esp;&esp;他起先只见过观亭月锄强扶弱，眼下还是从前怎么不见你对我留情面？……

&esp;&esp;原地里，冷汗涔涔的白上青由小厮扶着，直至这一刻才稳住腿脚，勉力定了定神。

&esp;&esp;“公子，您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没事儿吧？”

&esp;&esp;他缓了须臾，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

&esp;&esp;转目再往旁边看去，交错层叠的枝桠中，观亭月的身影早就行得很远了。白上青咬住嘴唇垂下头，心中不得不为方才的举止感到一丝无地自容的愧疚。

&esp;&esp;他读圣贤书，也从来都当自己是君子，在那种场合下，如此不加掩饰地表现出对一个姑娘家的畏惧与排斥……说打圣贤的脸都是轻的。

&esp;&esp;越是心知肚明，白上青就越抬不起头来，以至于返城的这一路上居然都沉默到令伺候着的小厮也频频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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