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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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考虑我？”我将目光从海面移开，试图转头，这个姿势却不允许我转过去，只好再次垂下脑袋，断言道，“他不需要考虑我。”

&esp;&esp;穆萨怔了怔，似乎意识到他方才说错了话，没再往下接，气息稍稍有些沉郁，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esp;&esp;“怎么了？”我问。

&esp;&esp;“没什么，我也只是猜的。”穆萨淡淡地答着，突然，精神一震，“好像有鱼了！”

&esp;&esp;我连忙从他身上站起，腾出充分施展的空间，两个人一起将鱼竿上提，僵持了好一会儿，一条尺余长的沙丁鱼跃上海面，由着惯性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终落在了游艇的甲板上。

&esp;&esp;“天啊，这么大一条鱼。”我惊喜万分，用手比划了一下，这鱼比我的胳膊还要长许多，大笑起来，“没想到祝福

&esp;&esp;他说，只我一人，再无二妇。

&esp;&esp;他在一切结果还未知时，郑重地许下了这份承诺。无论未来是喜是悲，都不会让我再承受从前的尴尬与羞耻。这正是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我一直想要追寻的东西。他懂了，他如今终于懂了。我们之间，再也不会出现罗马酒吧里那样的分歧场面。

&esp;&esp;我的眼眶一瞬濡湿，透过这遒劲有力的字体，攫取出一份真诚与真心。每一个单词都在浅淡的薄暮下铺展开来，被泪水模糊，继而升腾起强烈的冲击。

&esp;&esp;我抬起水雾氤氲的眼，柔软地看着他：“你可想好了，说出来，就不能反悔了。”

&esp;&esp;穆萨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以为你早该知道，不想只娶你一人的话，我干嘛要离婚？”

&esp;&esp;“是呵，你如果不只娶我一个，我也不嫁你。”我娇嗔着说，把整个人埋在穆萨的胸怀中，笑意盈盈。

&esp;&esp;这样的承诺，放在国内，实在算不得承诺。因为一夫一妻，本就是法律制定的道德框架。事实上，就算是在可以一夫多妻的阿拉伯国家，大多数人也会尽量只娶一人。但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定数的便是男女之情。既然有了这份权利，便鲜有人提前断绝后路。

&esp;&esp;穆萨搂着我的肩，黄昏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梦幻般地流动着。他的眼光一片温柔，蕴含着深深的情绪。然后，他的目光定了定，又染上几分莫名的担忧，轻声道：“我倒是希望，我能有机会实现这句诺言。”

&esp;&esp;我的心像是泡在了泪水里，被咸咸的盐侵蚀着，微微抽痛。的确，他的父母，我的父母，还有我们周身太多零零碎碎的障碍，都需要跨越瓦解。

&esp;&esp;一丝现实的凄凉爬上情绪，很快被自己强力抹去，只淡淡一笑说：“那好，我们现在，就来做实现诺言的苦尽甘来

&esp;&esp;祝福。

&esp;&esp;对于我和穆萨的感情来说，得到家人的祝福，是弥足珍贵的事。虽然痴缠，但我们都不是不顾家人只要爱情的人，在有限的条件下，必定会力求两面的平衡。

&esp;&esp;没有父母祝福的爱情，是枷锁，不是升华。这一点，早在之前便深有体会。我们做不到梁山伯与祝英台、或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般生生死死的恢宏壮阔，只愿在平凡的生活中，尽力把握手中的情谊，恒久坚持。

&esp;&esp;而如今，妈妈把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我没有理由不抓住。

&esp;&esp;“好，我答应，当然答应。”我急切地应着，生怕晚一点她便会反悔，“我也是这样想的，肯定不会先斩后奏，一定会跟你们商量。”

&esp;&esp;“这还差不多。”妈妈玩笑般地说出这句话，让方才沉郁的氛围渐渐消散，变得轻松起来。她的声音渐渐变远，似乎拿开了话筒，对着身边的人说：“来，老头儿，跟汐汐说两句。”

&esp;&esp;隐约地，我听见襟角摩擦的声音，然后传来的爸爸不耐烦却温柔的话语：“有啥好说的，你不都说完了吗？不说了不说了，没得啥子可说的。”

&esp;&esp;他便是这样，最强硬，亦最沉默，把所有的难过吞进心里，咸涩成坚强的颓石。虽然爸爸的嘴不太会说好听的话，心却是最柔软的。我知他爱我，亦知他对我的祝愿。这便足够了。

&esp;&esp;未曾想到，过我的父母这一关，竟是这样容易。只要让他们知晓我没有受委屈，便能获得宽容与理解。想起很早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在中国，长辈听小辈的，孩子有什么要求父母都会尽量满足；但在阿拉伯，小辈都听长辈的，只要爷爷在，就没有爸爸开口的份。如今，初战告捷，不知道穆萨的家人那关，又该如何过？

&esp;&esp;挂了电话，转过身，惊讶地发现穆萨就在身后，正皱着眉头看我，满面忧心。一见我回头，便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你父母打来的电话，怎么样了？”

&esp;&esp;我绕着弯子，避而不答：“你怎么跑出来了？不上课吗？”

&esp;&esp;“看你那么着急从教室跑出来，我哪还上得了课啊。”他捉住我的手，紧张地问，“快告诉我，是不是你父母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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