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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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不光是我说的，之前你自己也不是说，因为信仰不同，所以提出了分手吗？”妈妈抽了一张纸，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痕，“来，跟妈妈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既然分手了，他怎么又到重庆来了？”

&esp;&esp;“因为，因为……”我哽咽着，泪水一瞬倾泻而出，低低哀嚎，“妈妈，我试过了，努力了。可是，离开实在是太难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esp;&esp;为了穆萨，我已经冲破自己固守的道德守则，宁愿放下这二十多年的价值观，转而用阿拉伯世界的标准说服自己留在他身边。从我妥协于他“美好的浪费”这个说法开始，就等于默认了自己“情人”的身份，头一次从道德的枷锁中挣脱出来，将爱置于理性之上。从那以后，我便抱着飞蛾扑火一般的心情，大胆而放纵地消耗着自己。反正已经冲破了道德观念，已经决定用“情人”的身份再多陪他浪费一段，何须再像从前一样瞻前顾后？

&esp;&esp;于是，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妈妈，眼中不断涌出泪水，语气却是少有地坚定郑重：“妈妈，他叫穆萨，他是我爱的人。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放下，您考虑到的那些问题，我也都考虑到了。可即使这样，我还是舍不得他。无论今后的结果如何，我只确定，现在，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esp;&esp;妈妈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汐汐，妈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你难受一时，总比难受一辈子强。消耗几年时光，最后苦的是你自己。你说，对不对？”

&esp;&esp;我摇头：“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现在如果不珍惜，我怕自己今后会后悔。我和他年龄相仿，正是年轻，您和爸爸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了。”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更何况，您和爸爸都没有见过他，完全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又怎么判断我和他在一起会很苦？他对我很好，我在迪拜举目无亲，有个他处处照顾我，我的日子好过很多。”

&esp;&esp;这最后一句话，似乎终于让妈妈稍稍有些触动。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异国他乡有个安妥的倚仗呢？更何况，现在他们不知道穆萨已经结婚，没有太过强硬的理由来阻止。

&esp;&esp;妈妈并不是过于传统的女人，别人嫁娶外国人，她都能理解。只是这事若放在自己女儿身上，难免不舍。可我知道，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人。

&esp;&esp;妈妈沉吟了半晌，看着我坚定的表情，良久，终于开口：“既然他来了重庆，那就让我见见吧。如果你执意要和他一起，妈妈也知道拦不住你，但好歹让我见一面，心里有个底。”

&esp;&esp;我有些犹豫：“那爸爸……”

&esp;&esp;“先别告诉他。”妈妈摆摆手，“他身体不好，不宜激动，我去就行了。”

&esp;&esp;我为这突如其来的见面要求感到惴惴不安，只好说：“行吧……那，我先问问他。”

&esp;&esp;妈妈的眉头并未舒展，又添上一句：“今晚就见。”

&esp;&esp;我舔了舔嘴唇，“今晚？这么快？”

&esp;&esp;妈妈点头：“时间太长，准备太久，很多东西，就看不出来了。”她抬头看我，眉头微皱，声音平平地说，“今晚之前，你也别出去了，好好陪陪你爸，顺顺他的气。现在这会儿，估计又在门外闷头抽烟了。”

&esp;&esp;我看了眼时间，十点整已经过去。清晨去找穆萨的承诺，只好无奈地失约。打开门，看见父亲在屋外闷头抽烟的背影，心里难受得波涛翻滚。我终究是对他们有所隐瞒，不敢说出自己身处的真实情况。可我安慰自己，这样的隐瞒并不需要太久，等莱米丝下最后通牒时，或许我就能重新做回父母省心贴心的小女孩……或许，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如今，就留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爱穆萨吧……

&esp;&esp;爸爸似乎觉察到身后有人，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无奈和失望。他没有理我，径直从我旁边错身而过，长长叹口气回了屋。我在原地愣了愣，炎炎夏日，我的骨头却有些发冷，凛凛散着寒光。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瘫在墙边给穆萨发了条短信：“对不起，今天早上遇见了一些事，没能来找你。今晚，我妈妈想见你，我会陪她一起来。你愿意见见她吗？”

&esp;&esp;头脑有些恍惚，天平的一边，是我痴爱至深、欲断难断的男人，为他，我一退再退，不惜放弃中国式的道德框架；可另一边，是父母殷切的期盼、痛心疾首的教诲，还有周围人闲言碎语的压力，以及穆萨家庭的逼迫。天平的每一边都沉重无比，压得我喘不过气，却依然要撑起笑颜，用力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光阴。

&esp;&esp;手机震动，穆萨回复了信息：“我已经猜到你有事，没关系。那就，今晚见。”

&esp;&esp;这是答应了。可是，他是否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若是他不小心触到了话语的雷区，今后，或许便是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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