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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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那走在大道的几十步，或许我在他的目光中，或许不在。我没有回头，像是在惩罚他撵走我这件事。我努力让自己昂首挺胸、步伐矫健，但我的身体是僵硬的，我的心也是，一寸一寸，爬上凉意。

&esp;&esp;可是，闵汐汐，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局吗？不是你一次又一次果断地拒绝了他吗？那现在，你又在期待什么？

&esp;&esp;香料市场各种刺鼻的香味给了我眼红的理由，这里许多初到的游客都会觉得鼻子痒痒，打个喷嚏，眼泪就被呛了出来。我专挑最刺鼻的香料处走，假装自己是一个鼻子过敏的人，流泪不止，却不会被旁人笑话。

&esp;&esp;我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在人群中流泪的理由，混在经营买卖的吆喝中，混在讨价还价的争吵中，混在喧闹鼎沸的聒噪里，没有人会觉得我奇怪，除了我自己。

&esp;&esp;各色的熏香中，眼泪渐渐止住，心绪也缓缓平复。我离开香料市场，再次走到出口处，准备招一辆出租车。突然间，看见马路对面的停车位上，穆萨的车竟然依然停在方才的位置！

&esp;&esp;他在车内发着呆，眼神涣散地盯着汽车方向盘，似乎听不到周遭一切的喧哗沸腾。人来人往中，他恍如一尊肃穆的雕像，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无法振作一分精神重新开车。黑压压的人群渗滤开来，天地好像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寂寞地，单薄地，痴坐着。

&esp;&esp;香料的气味好像又浓烈起来，熏得我鼻子呛然。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满心悲伤。也许我应该奔过马路，拉开车门，不顾一切地牵起他的手，用我泪眼盈盈的目光注视着他，向他诉说我饱胀的思念。但是，我又怎么能这样做呢？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场，好不容易才用坦诚隔开了彼此的距离，我怎么能不顾一切地破坏我们艰难维系的理智？

&esp;&esp;隔着城市的车水马龙，他发着呆，我凝着他，终是脉脉不得语。

&esp;&esp;这天晚上，我睡得十分不安，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可我发现自己已没了条条框框分析的能力，脑海中一直在思考，却一直一片空白。我睁大了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很久很久，心浮气躁地拿过手机看时间，零点零分。闭上眼睛，悲伤地想，又过了一天啊，离他的婚期，只剩下四天。

&esp;&esp;游戏

&esp;&esp;这段考试的日子，异常地充沛与忙碌。云宇树给的资料相当全面，细细地看完背完后，又顺着脉络查阅了许多资料，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虑别的事。但是，每结束一门课程，我的心也会不自觉地缩紧一点，像是一个又一个时间节点的抵达，预示着注定将要到来的悲怆。

&esp;&esp;最后一门考试时，我故意放慢了答题速度，似乎这样，就可以延缓时间的流逝，逃避既定的现实。随着1月1日一天天逼近，我简直有了一种末日般的恐惧感。考完以后，我还有什么事可做呢？还能用什么填充无力抵抗的时间？

&esp;&esp;大概没有人像我一样，死死地抗拒着考试结束后的狂欢。

&esp;&esp;考试结束的铃声拉响，老师收走了试卷，我正收拾着文具，突然听到身后的阿尤布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esp;&esp;我转头看他，冲他笑了笑，余光瞟了眼坐在阿尤布身后的穆萨。看着他安安静静收拾东西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到，明天，他就会成为新郎官了。

&esp;&esp;“终于考完了。”阿尤布伸展着身体，长舒一口气。

&esp;&esp;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同我说，出于礼貌，还是顺口接话道：“考完就轻松了，你也不用再受折磨。”

&esp;&esp;“考完还有得忙呢，今晚我妹妹有一个简单的‘染指夜’，我先回去帮女人们准备一些东西。”

&esp;&esp;“染指夜？”

&esp;&esp;“就是用红棕色的指甲花在双手双脚上画上繁复的图案，只有女人参加，但我一直很好奇，说不定能偷窥一下。”阿尤布又恢复了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添上了一句，“这是婚礼前的一个小插曲，我们的习俗。”

&esp;&esp;我的心再次黯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竟又听到了婚礼的讯息。我佯装无事，笑着回应他：“居然有这么特别的风俗，我以前都不知道。”

&esp;&esp;他咧开嘴：“那是当然，所以婚礼你可得来呀，还有赛骆驼呢。”

&esp;&esp;我一怔，强装欢颜：“好，第三天男女宾日的时候我再来，女宾日在明天，我有事抽不开身。”其实，我只是想尽最大可能再往后拖一拖而已。

&esp;&esp;穆萨在身后，估计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脸色泛白，颇有些落寞。他拍了拍阿尤布的肩，低声道：“走了。”阿尤布应了一声，拿起包，又冲我挥挥手：“再见。”

&esp;&esp;趁着阿尤布背对他挥手的时候，穆萨立在原地，定定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抿着嘴唇转身而去，没有再说一句离别之语。

&esp;&esp;我垂下头，用刘海挡住悲伤的眸子。这就是最后一眼了吗？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折不回来时之路，也攀不上未来的峰。

&esp;&esp;突然间，心底空了一块，好想被填补。

&esp;&esp;正发着愣，衣袖被人扯了两下：“闵汐汐，刚才望了半天，可算找到你了。”嘉轶也刚刚考完试，收拾好东西，“一块走吧。”

&esp;&esp;我点点头，想起连翩和爱德华的事，不忍告诉嘉轶。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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