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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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早饭是一碗浓稠的白粥，无甚味道，只有米香味，他吞了之后还不觉得，等到午饭跟晚饭端上来之后，饭菜半点盐味也无，寡淡的难以下咽，他总算醒过味儿——救命恩人年轻气盛，用事实告诉他没盐的饭菜有多难吃。

&esp;&esp;俞昂身居高位多年，为人既固执，便不肯认输，连着吃了三天无盐的饭菜，嘴里都要淡出鸟来，终于忍不住寻赵无咎哭诉：“柏少帮主也太过小心眼了，她竟然三天不给微臣吃盐，这样哪有力气？”

&esp;&esp;赵无咎肚里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还要劝解他：“十七心眼是有点小，还爱记仇，不过生性善良，不如你去向她道个歉，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esp;&esp;俞昂一张老脸实在抹不开面子：“殿下，微臣……微臣的年纪都是她父辈了……”

&esp;&esp;赵无咎再劝他两句，发现俞昂是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物，也没了耐心，借口要复健赶他走。

&esp;&esp;他近来已经能扶着墙略走几步，才推着轮椅站起来，便听到头顶质问的声音：“我心眼有点小？还爱记仇？”

&esp;&esp;赵无咎抬头看时，但见柏十七正坐在墙头，偏此处种了一株树，叶子还未落尽，倒是将她的身形遮去了一多半，枝杈之间露出一双怒火浸染的眼睛：“既然您如此作想，我总不能白担了恶心不是？！”说罢纵身跳下，消失在了墙头。

&esp;&esp;“十七——”

&esp;&esp;“十七你回来，听我解释！”

&esp;&esp;赵无咎行动不便，想要追上柏十七千难万难，舒长风又出去了，赵子恒这懒货还在睡大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sp;&esp;柏十七从来说到做到，既要做个小心眼的人，赵无咎院里再送来的饭菜便跟俞昂一个样，通通不放盐。

&esp;&esp;赵子恒睡到开饭，抡开筷子挟菜，才入口便要吐：“好难吃，怎么不放盐？难道连盐也吃不起了？”他跟着柏十七去过官盐店问价，高昂的价格让他印象深刻。

&esp;&esp;赵无咎也吃了一筷子，明明嘴里的菜淡而无味，他贵为亲王之尊，受此怠慢应该生气的，可天晓得他哪根筋搭错了，吃了两口居然露出了笑意——全天下恐怕也只有柏十七才敢让下面端没有盐的饭菜过来让他吃吧？

&esp;&esp;他大口大口扒饭，吃的有滋有味，倒看呆赵子恒，怀疑两人吃的不是同一盘菜：“堂兄，好吃吗？”

&esp;&esp;赵无咎吃的眉开眼笑：“好吃。”

&esp;&esp;赵子恒在他挟过的地方也挟了一筷子尝尝，同样寡淡的味道，完全吃不出一点盐味：“堂兄，真的好吃吗？”

&esp;&esp;“很好吃啊。”

&esp;&esp;赵子恒心想：坏了！堂兄治腿，没想到脑子坏了！

&esp;&esp;他放下碗筷，惊慌失措去寻黄友碧，连比划带说，神情激动把师徒弟俩拖了过来：“我家舵主生病了，尝不出味道了，黄老先生赶紧去瞧一瞧吧？”

&esp;&esp;黄友碧饭吃到一半，被赵子恒生拉硬拽拖了过来，问明缘由之后哭笑不得：“十七这个猴儿又整人！”她打小整人的花样就多，长大了依旧不改其性。

&esp;&esp;赵无咎吃着没有盐味的饭菜，联想到俞昂的诉苦，忽道：“黄老先生，官盐价格如此之高，还引起百姓暴乱，你说如果给那些盐道官员们吃一个月不加盐的饭菜，他们会不会也能体会一点民间疾苦？”

&esp;&esp;黄友碧被他的异想天开给惊到了：“赵舵主开玩笑的吧？那些官老爷们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便是山珍海味端上去之前也要掂量一下够不够稀罕，谁还敢把不加盐的饭菜端上桌供他们享用？”

&esp;&esp;赵无咎：“老先生说的也对，谁敢端上去呢？”像在问黄友碧，又像在问自己。

&esp;&esp;柏十七在漕帮的威信看来不错，她吩咐往赵无咎院里送不加盐的饭菜，下面人便不打折扣，不但饭菜不加盐，便是连个咸鸭蛋也不敢送过来。

&esp;&esp;他吃

&esp;&esp;一艘中等货船满载着货物在江中缓缓行驶，船头晕黄的灯笼上面书一个大大的陶字。

&esp;&esp;船主姓陶，在两淮沿岸做些贩运的生意，近来水匪频出，导致不少同行船毁人亡，小船主不敢在内河船行，暂时转做陆上生意，如陶大官人这等人家便勉力雇些熟识水性的保镖押运货物，聊以支撑家计。

&esp;&esp;夜色渐深，陶大官人算着还有两日功夫，便能行船到岸，将货物交予买家，心头始终提着一口气，便请了押运的镖头前来。

&esp;&esp;陶硕年近四旬，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此次雇的保镖都是通过好友介绍而来，镖头姓苏，是个生的俊秀白净的年轻人，满脸的笑意瞧着不甚牢靠，但她身边带着十来名汉子却都是满脸杀气，加之好友再三保证对方的能力，这才从高邮随船而行。

&esp;&esp;不过一会儿，舱房门被从外面敲响，陶老板亲自去开门，见苏镖头懒洋洋靠在舱门上，那种不牢靠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但面上还是很客气：“苏镖头请进。”

&esp;&esp;苏镖头站在舱门口，似乎不大情愿的模样，还打了个哈欠：“深更半夜船主不歇息，不知道找苏某来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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