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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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舱房里很安静，窗口的阳光洒进来，能看到柏十七瓷白的近乎透明的耳珠，仿佛一件上好的玉器，沁出了里面的粉色，令人移不开眼。

&esp;&esp;赵无咎擦头发的手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esp;&esp;他其实从未侍候过人，宫里年纪小的妹妹们身边总有宫人前呼后拥，况且并非同母所出，唯一能表达善意的地方便是生辰的时候送些礼物，也全是手底下人照着库房册子挑出来的，其中他所费心思不及万一。

&esp;&esp;正经八百坐下来替人擦头发，尚属头一回。

&esp;&esp;柏十七大约做了亏心事，乖巧听话的不似往日，安安静静坐着，任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仿佛头发的主人也应该是柔顺的性子，让赵无咎教训的话讲到一半都打了个磕巴，有种“训错了人这件坏事肯定不是她干的”错觉。

&esp;&esp;他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剩余训斥的话都吞回了肚里。

&esp;&esp;少顷，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赵无咎也想明白自己的怪异之处。

&esp;&esp;宫里养皇子与公主的方法大为不同，皇子们从小读书习武，须得勤勉上进，但公主们都是娇养着长大，身上连个磕碰的印子都不能有，倘若今天往他房里扔老鼠的是儿郎，指不定要被他命人拉出去打板子；但扔老鼠的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这就有些难办了——既不能拉出去打板子，也不能夸她干得漂亮，言语上几句呵斥，柏十七压根不当一回事儿。

&esp;&esp;他扬声叫人：“让赵子恒滚过来!”

&esp;&esp;赵子恒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参与恶作剧，站在门口目睹五只老鼠凄惨的死状，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有死老鼠？船上的杂役也太大意了！堂兄找我有事？”远远站着不肯踏进来一步。

&esp;&esp;柏十七在心中暗批：眼神飘忽、气息颤抖、演技浮夸，差评！

&esp;&esp;——大哥你露馅了知道不？

&esp;&esp;赵无咎冷笑：“子恒，为兄真不知道，你几时也对兵法有研究了？”但那眼中的冷厉让他头皮发麻，直觉没什么好事，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抱膝坐在床边脚榻上出奇沉默的柏十七身上。

&esp;&esp;柏十七心道：好兄弟对不住了！背锅这种事，当然还得老铁来！

&esp;&esp;她假装没注意到赵子恒求助的眼神，向赵无咎献殷勤：“堂兄要不要喝茶？”

&esp;&esp;“不必。”赵无咎不必回头都能想象得到柏十七那逃脱惩罚之后得意的小模样，额角青筋不由跳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恨不得把她抓过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esp;&esp;赵子恒求助未果，不明所以，只好努力自救：“子恒不明白，堂兄请明示。”

&esp;&esp;赵无咎轻易戳破了他的幻想：“我真是瞧轻了你，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很是纯熟嘛。”

&esp;&esp;舒长风尴尬的低下了头，满面通红。

&esp;&esp;——主子这不是变相骂他蠢吗？

&esp;&esp;赵子恒也并非笨的无可救药，这句话总算是听明白了，还想努力把黑锅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做最后垂死的挣扎：“堂兄你别冤枉我，我什么也没做！”

&esp;&esp;“不说实话是吧？”

&esp;&esp;赵无咎一路之上也算得温和，此刻终于露出了杀伐果决的一面，并无什么耐心同赵子恒费口舌，直接下令：“拖出去打十棍子！”

&esp;&esp;在赵子恒凄厉的“堂兄饶命！饶命！”声中，舒长风毫不留情将人拖了出去，片刻之后外面传来沉重的棍子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伴随着赵子恒的哭喊求饶声……

&esp;&esp;柏十七目瞪口呆，暗思赵无咎这是在公堂上打犯人板子习惯了，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esp;&esp;她期期艾艾：“堂兄，子恒他……”被赵无咎杀气四溢的眼神扫过，只觉得身上隐隐生疼，舌头顿时打了个结，求情的话就咽了下去。

&esp;&esp;柏十七察颜观色的本领一流，立时就领会了赵无咎眼神里的含意：你要代替赵子恒挨板子吗？

&esp;&esp;柏十七不讲义气的缩了回去。

&esp;&esp;赵子恒鬼哭狼嚎挨了十板子被拖回来，还被赵无咎勒令收拾死老鼠。

&esp;&esp;他含着两泡眼泪很想替自己辩解：舒长风作证，堂兄你真是冤枉我了！

&esp;&esp;但对上赵无咎不近人情的冷脸，生怕辩解下去再多挨十板子，用幽怨的眼神谴责柏十七，哆嗦着去清理完了死老鼠，扒着船舷向着运河水不住呕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十分狼狈。

&esp;&esp;柏十七起身，向赵无咎告辞：“堂兄有事我就不打搅了，您歇着！”急急起身告辞，生怕被留下来。

&esp;&esp;赵无咎注视着逃也似的身影很是无语，听到她一出房门便加快了脚步跑了，心中还抱有一点期望，说不定经过此事柏十七能够收敛几分淘气。

&esp;&esp;他想想，还是吩咐舒长风：“去盯着子恒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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