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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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所以祁斯年才会选择以室内乐形式参加威尼斯音乐节。

&esp;&esp;作为一个职业演奏家，白朗莫名兴奋起来，不管怎么样，在未来的一两个月时间里，他会作为搭档，并且是唯一的搭档与他的偶像一起参加音乐节！

&esp;&esp;祁斯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嘴角含着笑意。

&esp;&esp;“我想——”他突然开口说道，“弗里德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应该趁这段时间带你四处转转。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徒步？滑雪？”

&esp;&esp;白朗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其实……我不太擅长运动。”

&esp;&esp;在人均运动健将的北美，他这样的年轻人简直是奇葩一样的存在。有时候假期跟同学们一起去冲浪，他都只有呆坐在阳伞下看包的份儿。

&esp;&esp;——因为平衡能力极差，在浪里根本站不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只胡乱蹦跶的蛤蟆。相反，不知是不是因为手指比较灵活的原因，他玩游戏倒是很厉害，年纪小的时候还曾被电竞俱乐部看上，说要签他当电竞选手。

&esp;&esp;祁斯年笑了笑，格外轻松的样子：“巧了，我也是。”

&esp;&esp;白朗抬起头盯着他看：“真的？看不出来。我觉得你看起来就经常运动。”毕竟身材什么的……

&esp;&esp;祁斯年笑着换了个姿势：“谢谢你的夸奖。实际上大部分空闲的时间，我都更喜欢在家里待着。”

&esp;&esp;白朗想象了一下，觉得居家似乎也很适合祁斯年沉稳的气质，于是问道：“在家听音乐或是练琴吗？”

&esp;&esp;祁斯年闻言，露出无奈的神色，摇了摇头说：“就算是机器也得有休息的时候。比起技巧，音乐更重要的是情感表达，机械性的重复练习固然重要，多了却也会成为一种负担。”

&esp;&esp;白朗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对于很多天赋没有那么好的演奏者来说，能把一首大师曲目练下来已经不错了。我以前在国内的启蒙老师就非常严格，那时候年纪小，左手练出满满的血泡，她也不许我停下。那时候我晚上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esp;&esp;祁斯年沉默了一会儿，评价道：“国内的古典乐起步虽晚，学习演奏的孩子们确实足够勤奋。”

&esp;&esp;白朗又说：“你这样的神童一定不会懂我们的痛苦。我的整个童年都被大卫·波佩尔占满了，哦，还有车尔尼。”

&esp;&esp;祁斯年眨了眨眼睛，曲着一条腿斜靠在栏杆上，说：“或许你不相信，我小时候曾冒充邻居举报过自己。”

&esp;&esp;白朗：“啊？”

&esp;&esp;祁斯年似乎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说：“以此换来了短短半天不用拉琴的假期——我父亲很快意识到那是我自己的恶作剧。”

&esp;&esp;白朗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不自觉弯成了两道弧线，右侧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esp;&esp;祁斯年抬起手把额前的头发向上拨，微笑着说：“我的童年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现在闲下来独自在家的时候，我更喜欢看书和做饭。”

&esp;&esp;白朗露出吃惊的神色：“你会做饭？”

&esp;&esp;祁斯年“嗯”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又喝了一口白朗端来的苏打水，才慢慢地说：“我家临着莱茵河，厨房窗子外面就有个湖泊，里面养着天鹅，平时很少有人。与其说喜欢做饭，不如说喜欢对着那样的美景做饭，会让人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

&esp;&esp;白朗的脑子里浮现出祁斯年站在风景如画的窗前的身影，即便只是依靠想象，他也知道那画面会有多么赏心悦目。

&esp;&esp;“真好，我就不会做饭。”白朗说，“别的中国留学生都做得一手好菜，我在美国的几年都得靠女神度日。”

&esp;&esp;“女神？”

&esp;&esp;“老干妈啦。别人我不知道，至少她是我的【11】柔板

&esp;&esp;白朗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间，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esp;&esp;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祁斯年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听他的演奏而哭肿了眼睛。这实在不是一个成熟的演奏者会做出的反应，也显得有点软弱幼稚。

&esp;&esp;可如果因为这样而让自己与偶像的距离又近了一步，那怎么都是值得的。

&esp;&esp;白朗坚强地想道。

&esp;&esp;今天的祁斯年跟平日里的有些不一样，然而祁斯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有这样恰到好处的温柔，白朗并不知道。有时候他会觉得祁斯年对别人都是很冷淡的，对自己却格外好一些。但他又怕那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也许祁斯年只是看在自己同为中国人，或是看在弗里德的面子上呢？

&esp;&esp;在白朗过去的人生二十几年里，从来没试过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

&esp;&esp;时差加上剧烈波动的心绪，白朗以为自己这晚一定会失眠，没想到沾到枕头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esp;&esp;他做了个梦。

&esp;&esp;还是熟悉的梦境。干净明亮的落地窗，染成薄荷绿的日光，门缝里透出的光线如同熔金一般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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