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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解除了名声不太好之外,他的学识超过很多一辈子守着祖宗藏书的士族宿老,以往招收学生也大多收的是像狄仁杰这样的寒门子弟,偶有几个普通学生,也都是像先前收留他的商人一样有些见识又很聪明的学生,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五等民不比士族差,但事实证明,能像他一样的人太少了。
&esp;&esp;周解没有放弃,又去了附近几个村落,这一次干脆是被人抬回来的,脑门都被人砸出血了。
&esp;&esp;国子监的一众讲师们起初义愤填膺,还吵嚷着要去告官,也是和周解同行的差役解释了一下,才都沉默下来。
&esp;&esp;周解去的前几个村落还好,村民至多认为他们是骗子,抄起农具赶走他们,但去的最后一个村落却不一样,一听孩子的事,村民们眼睛都红了,一下子动起手来,后来误会解开,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来这个村子新年祭祖,被一帮不知道从哪流窜过来的盗童鬼掠去了十几个孩童,报了官至今没有音信。
&esp;&esp;盗童鬼就是俗称的拐子。
&esp;&esp;姬越看过相关的案卷,深恶痛绝此类案件,过了她的手,最低也是腰斩大刑,但基本上能抓住的都是人伢,也就是贩卖孩童的人,拐子是很难抓住的,因为各地信息不流通,拐子得手之后换个地方就没人认识,将拐来的孩童出手之后,拐子就如鱼入海,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esp;&esp;周解制止了差役和村民动手,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也没为难那些愧疚的村民,带着差役回到国子监。
&esp;&esp;这次出去,一个学生都没收到,因为春耕到了。
&esp;&esp;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周解头上还敷着伤药,见众人长吁短叹的样子,当即喝道:“昔日孔圣人周游列国,所遇之艰难险阻何止多我们百倍,吾等为圣人门生,受陛下大恩,岂有畏难不上之理?”
&esp;&esp;有讲师低声说道:“陛下要成万世之功,何惧小节,就将那些学生强征来又怎地……”
&esp;&esp;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解瞪了一眼,这时狄仁杰忽然开口说道:“不,正因为陛下要做的古往今来无人做过的事,才不能令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成为笑话,百姓愚钝却又精明,不识往后利益,只认眼下春耕,如此一来,只要许以切身利益,事情必然迎刃而解。”
&esp;&esp;见众人都是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狄仁杰笑了笑,说道:“也不用太过花费,只要让膳堂每日多蒸些粟饭,让学生吃饱之后,能给家人也带回一碗,尽够了。”
&esp;&esp;如果说先前的一番言论还算有理,让众人立刻琢磨起了要给学生家里多少银钱,后面的话就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有个儒学的讲师笑道:“真像你说得那么容易,监长也就白忙那么一阵子了,许以前程不肯,许以饱食不肯,偏偏每日多一碗粟米饭反倒肯了?”
&esp;&esp;然而账不是这么算的。
&esp;&esp;一碗粟米饭虽然不多,但兑水也能煮一锅粥,十三四岁的少年长期吃不饱,干活的力气也不多,下田也多半是累赘,其实他们的劳力根本抵不上每天一锅粥,之所以很多人拒绝送孩子上学,是因为打听到要学好几年,担心如果在学里没学出个样来,还回家种田,打小就不下地的人,会不会就让官学给养成废物了?
&esp;&esp;狄仁狄仁杰做过阁臣,也当过县令,他和各种阶层的人都打过交道,粟米饭的事虽然属于开玩笑的范畴,但也有些认真的成分,散会之后,他隔日出了一趟城,走访了两三个村落,回来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找到周解,简单提出了几点自己的意见,其一,改课单,其二,粟米饭。
&esp;&esp;周解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和粟米饭扯不开了,但改课单的事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农耕是社稷根基,但士族官员高高在上,基本除了粟官署,没有官员会去特意了解农耕的情况,士族的良田又不需要他们亲自去耕种,在国子监建立之初,众人的思想都没转过弯来,按照的是士族的教育方式,这哪里能符合五等民的情况?
&esp;&esp;狄仁杰提出,五等民学生要按军队里的管理方式,即便入城学习,平时也不许像正常学生那样随意在城中游玩,养成贪好奢华的风气,如今首批招收的是良民,等以后必然会有士族学生,这两种学生之间要分开管理,在普通的课程之外,将射御这类课程改成种田,按照学生的籍贯,一个月两个村子轮换,也不必要学,就是干活。
&esp;&esp;周解哪里还看不出这看似简单的提议背后的深意,思索了一番之后,十分高兴地说道:“好!都按你说的做。”
&esp;&esp;狄仁杰抿唇一笑,看上去就像个得了师长赞扬的乖巧年轻人,一点都看不出他比眼前的老先生还大个十来岁的样子。
&esp;&esp;狄仁杰的方案很快实行了下去,出乎众人意料,这套方案实行当天,各个村落就陆陆续续送来了近两百多名学生,注意,是送!而不是挨个上门去收来的。
&esp;&esp;父母大多怜子,农户之家能有两餐温饱已经算是安逸,原本能让孩子吃饱已经让不少农家意动了,如今人家官学还特意改了课单,就算孩子学不成本事,也不会落了种田的手艺,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esp;&esp;国子监的残忍
&esp;&esp;晋宫占地广,姬越从前出入都是骑马,后来改换成乘坐御辇,但普通官员没有这样的待遇,出入还是靠两条腿。
&esp;&esp;姬越平日里多在明光宫处理公务,接见下臣,明光宫和开朝会的承天宫一样,属于前朝,而居住是在北宸宫,属于后宫,姬越搬到北宸宫之后并没有迁移原本居住在后宫的妃嫔,只是封了两侧的道路,让妃子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进出。
&esp;&esp;明光宫有两个侧殿,左殿是媚娘在用,姬越就把右殿空出来留给两个侍读官,平时让他们在侧殿里负责勘校奏牍,主要是把一些无意义的歌功颂德和姬越不想看到的奏牍筛选出来,事情重要也不重要,还分担了一点媚娘的工作,但在姬越看来,这两个侍读官最大的用处,还是读奏牍。
&esp;&esp;少年人根骨还没长成,不适合久坐,姬越当皇帝之前还有时间练习步伐和习剑,射御也会一些,但当了皇帝之后,基本上没怎么好好锻炼过了。
&esp;&esp;经过几天的磨合,魏悬韩和两个人慢慢适应了明光宫的生活,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内阁的概念,但这样的机会还是让两人心中澎湃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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