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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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第2页）

&esp;&esp;祁衍借了点药帮他涂了伤口，然后久久地坐在床边，安静地守着他。

&esp;&esp;……

&esp;&esp;程晟第二天清早醒来，胃里原本撕裂的痛终于转成了隐隐作痛。

&esp;&esp;但还是累，没力气说话，祁衍扶他去做胃镜，他在走廊镜子里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esp;&esp;不止口腔内咬烂，他的额头也撞破了，眼睛上还浮着紫癜淤血。很难看。

&esp;&esp;胃镜家属可以陪。

&esp;&esp;祁衍：“小晟，你就拉着我的手。不怕的，疼了你就捏我。”

&esp;&esp;程晟却垂眸摇头。

&esp;&esp;祁衍哄他，声音变得特别温柔：“怎么了啊，我陪着你不好吗？”

&esp;&esp;“不好。你……出去，别看。”

&esp;&esp;祁衍：“傻子，十分钟的胃镜而已。我以前阑尾炎手术的时候全身脱光、鬼哭狼嚎的样子都被你看过了。我说什么了吗？”

&esp;&esp;“不是的。不一样。”

&esp;&esp;程晟有的时候是真死倔。不管祁衍怎么争取，他都死活不肯。

&esp;&esp;祁衍被推出诊室的时候整个人无辜又可怜兮兮。程晟垂眸，忍住不理。他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院，当然知道医院是治病救人，而不是讲隐私和矫情的地方。

&esp;&esp;但他是真的……不愿意让他看到。

&esp;&esp;空腹了一整天，整个人又虚又乏。胃镜是一根一米多长的管子，拇指那么粗一直塞进胃里深处，搅得天翻地覆。短短十分钟，程晟几度觉得自己都不再像是个人，而是一只砧板上垂死翻腾的鱼。

&esp;&esp;做完胃镜他就吐了。

&esp;&esp;胃里没有食物只有胆汁，依旧吐得不成人形。嗓子灼烧，眩晕耳鸣，他抵着抽痛的上腹擦掉生理性的泪水，镜子里的倒影惨白得人不人鬼不鬼。

&esp;&esp;可是，这些都还不是他最难看的样子。

&esp;&esp;他以前，有过很多次比这悲惨得多、狼狈得多、无助得多的状态。

&esp;&esp;而以后，以后呢？

&esp;&esp;以后多半也不会少。

&esp;&esp;……

&esp;&esp;小衍那么好。

&esp;&esp;小衍捧在手心的“宝贝”，不可以是他这么糟糕的样子。

&esp;&esp;程晟后悔了。

&esp;&esp;他想他是真的不应该，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小衍。不应该抱有期待，不应该自私地亲他、更不该逼他和自己在一起。

&esp;&esp;其实他心里一直清楚，他根本配不上小衍，无论哪里都配不上。

&esp;&esp;想要甜甜的恋爱……除非他能拥有健康的身体，能有像卓紫微那样书香门第的家庭，全部家人还要懂事讲理、与祁衍毫无冤仇。

&esp;&esp;那样的他想追求小衍，或许才有底气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至少不太委屈了人家。

&esp;&esp;可现在呢？

&esp;&esp;他现在，就好像一个穷苦的采药人在山巅看到了绝美的花，贪心不足就攀折了它。也不想想那花本来是该被供奉在美丽的皇家庭园里，被最尊贵的手指小心碰触的。也不想想自己一身泥沼污秽，会不会亵渎了那花。

&esp;&esp;是，喜欢。他是真心喜欢他。

&esp;&esp;可美好的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喜欢这话谁都可以说，偏生感情这东西最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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