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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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过一段路的人。

&esp;&esp;只是鹿琼无根无依，他是谢家教养出来的博学强识的谢十三郎，所以他挣出来命，而鹿琼前途未卜。

&esp;&esp;谢子介目光又落在了那栋他牢牢记住的房子上。

&esp;&esp;他向鹿大娘告辞。

&esp;&esp;“下午还要回去找位前辈，”谢子介推脱有事，没说太多。

&esp;&esp;热心人百忙之中还来指教鹿大郎，鹿大娘自然千恩万谢，让鹿大郎送谢子介到书院，她自己也跟着送谢子介到村口。

&esp;&esp;见他们离开，鹿大娘也开始和村口树下的老姐妹说话，谢子介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听见其中一个嗓门嘹亮的在说：“琼娘都受伤了，下午还得去上山劈柴，朱氏可真不是好东西。”

&esp;&esp;谢子介脚步一顿，没有停步，离开了。

&esp;&esp;

&esp;&esp;鹿琼是拿着柴刀上山的。

&esp;&esp;砍柴不难，真正难的是入山，山里可能有狼、野猪，甚至可能有熊，这些家伙到了秋冬饿狠了，就会跑出来吃人。

&esp;&esp;诩山没野兽，但那是许秀才的山，别人也不能随意上去砍。

&esp;&esp;鹿琼要去的是正高山，据说有狼，因此除了一户猎户，是没什么人的。

&esp;&esp;但鹿琼知道没有狼。

&esp;&esp;在朱氏和鹿老爹提起来入冬之后要让鹿琼多做些活后，她就有了预感开始打听。

&esp;&esp;她是很谨慎也很踏实的姑娘，上山其实很危险——很难说朱氏是不是因为这种危险才要她砍柴，但鹿琼有自己的办法。

&esp;&esp;她不识字，看不懂县志，但有被姐姐托付关照她的邻里，花了一个多月，她问清了她能走到的荒山近二三十年去的人和野兽的出没，还问了方位地址，最后才选中了正高山。

&esp;&esp;正高山的狼其实早就被猎户打死。

&esp;&esp;“阿叔！你的布！”

&esp;&esp;猎户一家也是很好的人，上山次数多了，猎户经常托鹿琼从县里带布匹盐糖给他们，也会教鹿琼怎么用刀怎么防身，两家关系很融洽。

&esp;&esp;“好嘞！”猎户大叔探出来一个头，他是一个很壮实的壮年男子，看起来凶悍，但笑起来很憨厚。

&esp;&esp;给猎户大叔送过布，就要去砍柴了，鹿琼唱起来了歌。

&esp;&esp;这是她最爱的调子，这歌还是年幼时，姐姐一句一句教她唱的，讲的是这一片高高矮矮的山，赞颂山神和水神。

&esp;&esp;后来姐姐远走，她在家中是不敢发出没有必要的声响的，只有在正高山这种朱氏不会来的地方，才能由着心意唱一唱。

&esp;&esp;她声音清亮，伴随着山林叶子的响声传了很远，也传到了本来打算拜访山中猎户的谢子介耳朵里。

&esp;&esp;谢十三郎精通音律，琴艺一绝，他听出鹿琼歌声里的快乐，那是对山对水对天地的赞颂，生机勃勃，却没有他以为的怨恨。

&esp;&esp;谢子介见过很多不甘的人——包括曾经的他自己，其中不乏善忍善谋之辈，这些人很多甚至还不如鹿琼坎坷，但也是依然有怨气的。

&esp;&esp;鹿琼怎么会不怨？

&esp;&esp;好奇在心中涌动，谢子介也不知道自己在替谁问，他唐突地走出林子，远远站定，对鹿琼说：“姑娘不恨吗？”

&esp;&esp;我想活下去，他要救鹿琼……

&esp;&esp;恨？

&esp;&esp;鹿琼抱着柴刀后退了一步，迷茫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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