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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弟打电话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手里刚好有两万多,那两万多是我用来买教学设备的。”
&esp;&esp;“……我觉得我挺不孝的。我只给我弟打了一万,剩下一万多买了三台复印机、两台微波炉。”
&esp;&esp;“学校宿舍很少,只有初三要升学的小孩才能住学校。其他小孩都得回家。他们有的自带餐食,中午吃饭饭菜都冷透了。好几个同学因为吃冷食,吃坏肚子被送进医院。”
&esp;&esp;“陈越,我没办法两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其实遇到很多挫折。学生不听课,家长不理解,环境也不好,我最开始工作的时候觉得哪哪儿都不顺。”
&esp;&esp;“最难过的是有天晚上我发高烧,我叫了好几声都没人理我,打电话也没人接。我那晚一个人顶着高烧去找村医打针。”
&esp;&esp;“天特别黑,路上没一个人,风吹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各种怪叫。你知道的,我胆子小,怕鬼怕蛇。可是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野外走了半个多小时。”
&esp;&esp;“到村医家,我敲了十几分钟的门才把人喊醒。吊完针回去的路上,我哭着跟周小雨打电话说想回去。”
&esp;&esp;“周小雨在电话里陪我哭,哭完,我拒绝周小雨来接我的计划,一个人躺在床上,咬牙告诉自己再坚持坚持。”
&esp;&esp;“坚持坚持就到今天了。”
&esp;&esp;说到这,蒋惜仰头擦擦眼泪,看着陈越,哽咽道:“……其实没想哭的,就是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esp;&esp;陈越低低地嗯了声,从兜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esp;&esp;蒋惜接过纸巾,擦了擦鼻涕,松开抿紧的嘴唇,缓缓开口:“陈越,我挺对不起我妈。她好不容易把我从大山里拉扯出来,送我读高中上大学,本来想让我留在城市当个老师或者公务员好好工作,结果我毕业后又跑到山里了。”
&esp;&esp;“过年回家,外婆也说她最放心不下我。”
&esp;&esp;“你说,我是不是挺不孝的?”
&esp;&esp;陈越看她将这几年的委屈、难过全都哭诉出来,既欣慰又心疼。
&esp;&esp;他起身坐到蒋惜身边,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手落在蒋惜脑袋,轻轻安抚:“没有,你很棒,很优秀,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esp;&esp;“他们只是担心你,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并不是对你失望。”
&esp;&esp;“以及,我想对两年前的蒋惜说一声:辛苦了。”
&esp;&esp;蒋惜靠在陈越怀里,一个劲地哭。
&esp;&esp;像是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港湾,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她那些委屈、痛苦、难过一瞬间有了归宿。
&esp;&esp;仿佛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那个离家出走的晚上,很多年前的他与她重逢在空荡荡的街道。
&esp;&esp;他领着她回到公寓,给她煮了碗热腾腾的面条。
&esp;&esp;而此刻,他来到青田,再次成为她的人生指南,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esp;&esp;她那些不为人知的、不肯发泄的、默默无声的情绪,全部得到宣泄。
&esp;&esp;哭到伤心处,陈越搂着人,一边替她拍背,一边替她擦眼泪。
&esp;&esp;等她哭完,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陈越才出声问:“还有什么要宣泄吗?”
&esp;&esp;蒋惜吸了吸鼻子,一脸迷茫:“……什么?”
&esp;&esp;陈越低头看着哭成花猫的人,继续问:“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发泄,不趁着一起发泄出来?我听着呢,你尽管说。”
&esp;&esp;蒋惜破涕而笑,摇头否认:“没了……都哭完了。”
&esp;&esp;陈越俯身伸手抹了两把蒋惜的脸,手搭在她的肩膀,低声细语道:“蒋惜,你已经足够好了。”
&esp;&esp;“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不必挣扎痛苦,也不必觉得对不起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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