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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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第2页）

&esp;&esp;“要是你真的能办成这事，我不会亏待你的。”王显儿大包大揽地说，“你别看我父亲现在倒霉，说不定以后还能起复呢。好了，先这样吧。”她敲了敲车窗玻璃，叫了几个保安过来，把李穆送了出去，然后又让神农公司那些高层进来开会。

&esp;&esp;本来李穆还想着和贾宏光商量商量，看他有没有门路去联系那个中纪委的马书记呢，可是贾宏光才和李穆点了点头，就赶紧去中巴车里面开会去了。要说王显儿现在不过是个空头董事长，你一个实权副总经理，要不要这么巴结啊？还不但是贾宏光一个，其他人也一样。看来这个神农公司还有内情啊。

&esp;&esp;李穆只好自己一人回到了乡政府，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乡政府已经从喧闹不已变成了静悄悄的一片狼藉。只剩下王敏德一个人，衣衫不整的坐在乡政府的院子里面，看到李穆来了，就摇摇头苦笑着说：“你上哪里去了？”

&esp;&esp;“怎么了？”李穆先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esp;&esp;“刚才开批斗会来着。”王敏德说，“和6、70年代时候一样的手段，先是大家喊口号，然后给我戴了个高帽，上面写着贪官污吏王敏德，”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用a4纸做成的圆锥纸筒，不过这个帽子已经被踩烂了，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还要我做检讨，我按照给你写的检讨书做了检讨，可是那些人还不放过，一单一单的事情说出来，都让我承认和道歉。有些的确是我干的，这没什么好说。但是很多不是我干的啊！我才说了几句，就有人要来打我。”王敏德叹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样子。“要不是我机灵，立即躺下装死，说不定就真的被那些农民打死了……你还说只要我乖乖的签了检讨书，就会找人保护我的呢。”

&esp;&esp;“这个……真是不好意思。”李穆挠挠头说，老张头没来阻止那些人吗？按照道理来说，老张头不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啊。要是王敏德被打死了，那就真的成了暴民，这事就没法子收场了。“对了，康大苟上哪里去了？”李穆问。

&esp;&esp;“他比我还惨，在做检讨的时候顶了几句，结果被人一拥而上，又不肯装死，结果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张承业拼命阻止，可是就连他的侄子们都不听他的。哎……”王敏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李穆以为他要痛诉暴民的时候，他却说，“以前看书的时候，总是看到什么人民的力量，群众的力量。今天总算是见到真货了，身处在人民的汪洋大海当中，我才明白，自己那些权力和职位什么都不算！以前做错过什么事，以前贪污过的钱，人民群众都记着呢！”

&esp;&esp;“啊？”李穆没听明白，“人民的力量？”

&esp;&esp;“当官当久了，总是以为治下都是些蚁民，随便怎么折腾，只要上头不来追究，蚁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王敏德说，“现在我终于看到了人民的力量，群众的力量。他们不是蚁民，他们不是弱者，他们只是没有到绝境！”说着他的脸似乎隐隐发出光来，“太祖爷说得没错，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有人民群众才能创造历史！”

&esp;&esp;喂喂，你明明是个贪官污吏吧，这种大彻大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李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老张头带着几个侄子跑了过来，对着李穆大喊：“李老板，刚才你上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esp;&esp;“刚才去找人协调这事了。”李穆说，“现在你们也赶紧走吧……对了，康大苟哪里去了？”不会是被打死了然后找地方埋了把？话说你们真的要埋，也给我埋远一点啊，埋到乡政府附近怎么能行呢？这儿人来人往的，刚才你自己不是说知道有几个地方十几年都没人去的吗？

&esp;&esp;“他受伤了，我找了个地方让医生给他治伤。我就说了嘛，用那样的手段是不行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必须要拨乱反正才行。”老张头气喘吁吁地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最好早点送去正规医院。我到处找都没找到车送过去，我们都是开摩托车过来的。乡政府这儿倒是有几辆车，可是又没有钥匙。”其实哪里止没钥匙，那些车都被愤怒的村民们砸掉了，都推翻在地，玻璃也全都全都敲坏了。

&esp;&esp;“人在哪里？我叫辆车送去医院吧。”反正李穆自己也要去医院检查脑震荡。

&esp;&esp;“在那边呢，医生说那边比较好治疗。”老张头指着乡政府外边，把李穆拉了过去，只见康大苟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躺在卖肉的案板上，身边还放着好几把猪肉刀，看上去好像就要分尸割肉拿去卖一样。走近了一看，康大苟其实并没有昏厥，意识也很正常，嘴里一直嘟噜着什么。

&esp;&esp;把李穆的头包扎得好像印度阿三的那个兽医正在忙里忙外，看到李穆来了，对他说：“很严重啊，肋骨断了三根，皮外伤无数，还是赶紧给送医院吧。不过最好弄一辆大一点的车来……不过你别费心叫120了，他们不来这边的。我们叫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来的，都说我们这儿太远了。以前出个一千多块钱，救护车还肯来，可是自从改革救护车不准乱收费以后，出钱他们都不肯来了。”

&esp;&esp;“你们放心好了，我会找车来的。”李穆说，“你们先散了吧，不要被人看见了。”

&esp;&esp;“我们就这么走了行不行啊？”老张头顾虑重重，“要是警察抓不到人，会不会说我们不单犯事，还四处逃跑啊？我老张头行得正做得正，留下个临阵脱逃的名声不好听啊。要不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esp;&esp;李穆又劝了一会儿，老张头才被侄子们硬是拖走了。等兽医、老张头和他的侄子们走了以后，李穆就给王显儿打了电话，告诉她这里已经处理妥当了，赶紧派人过来清理现场，然后顺便带几个医生过来，这里有人受了伤。

&esp;&esp;“你没事吧？”李穆有些担心康大苟挨了打，不肯认罪了。

&esp;&esp;“我……我有罪！”康大苟说话声音终于大了些，“我不应该欺负大牛，我不应该调戏小广西的老婆，我不应该喝了酒开车，我不应该偷老李家的羊，我不应该冤枉阿达偷了老李家的羊，我不应该把周明华抓起来打，我不应该聚众赌博，我不应该给计生罚款的时候拆了人家的屋子，争水的时候我不应该偏袒大碑村……”

&esp;&esp;人民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啊，不过怎么看着和刑讯逼供的力量差不多呢？

&esp;&esp;钻营

&esp;&esp;（今天一定三更，昨天欠的以后补上）

&esp;&esp;不一会儿神农公司的几十辆大巴开了过来，下来上百名保安，他们举着手中长棍一涌而下，检查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人之后，就在长棍上面装上扫把头，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收拾东西，然后几辆货车开了进来，把桌椅打印机电脑铅笔文件夹大头针等等被村民们拿走的东西全部补上，再把乡政府的人全都拉了回来，让他们一个个装着没事一样继续上班。

&esp;&esp;过了几个小时，平原市市委得到了王显儿的报告之后，这才偷偷摸摸派了人来视察，只见乡政府忙而不乱，整洁有序，不由心中大定，骂了几句王敏德大惊小怪，明明天下太平什么事情也没有嘛——在各方的努力下，北村村民冲击乡政府这一件事情，就这样还没有来得及发酵就结束了。

&esp;&esp;最后的结果，则是康大苟承认了自己胡乱打人导致围观群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行政拘留15日，王敏德承认了自己工作中的失误，间接导致此事发生，被免去所有职务，并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老张头什么事都没有，北村也没有人被抓，但是北村的威名还是流传在乡政府当中。以后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从来都不敢到北村，北村各种补贴自然都拿得少了，同时赌博的风气也兴盛起来，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场，导致治安恶化，这都是后话了。

&esp;&esp;李穆则早就回到了平原市，琢磨怎么样和马书记搭上线——这时候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马书记其实不是书记，他只是中纪委常务委员会的一个委员，副部级，但是这也够吓人了。以前马书记是平原省的纪委书记，平调上去的，所以大家都叫他马书记。这一阵子中央要查下面的小金库，因为他熟悉平原省的情况，所以就把马书记派到这里来了。

&esp;&esp;李穆和马书记自然是一点渊源都没有的，于是他找到了钻营（2）

&esp;&esp;（三更，其他的以后补上）

&esp;&esp;要是李穆真的按照贾宏光指的路来走，那么他是绝对不可能见到贾宏光那个同学的朋友的亲戚，最多就是见到贾宏光同学的朋友，然后李穆当然会到处吹嘘自己认识中纪委的人，吹得多了自己也相信了，就会逐渐扩大在平原省的生意，说不定还会把那个价值40亿的养猪场搬过来。那么借着神农公司的名头，贾宏光就能够把那个养猪场吞下来，把李穆赶走。唯一要顾虑的，就是李穆和神农公司董事长王显儿的关系。

&esp;&esp;“贾总，你那同学什么时候有空啊？今天中午行不行？”李穆也没有法子，只好先在贾宏光这边下功夫了。

&esp;&esp;“今天中午？我叫当然没问题，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公务员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喝了酒就要撤职。可是不喝酒怎么有气氛啊，就约今天晚上好了。”贾宏光说，“我去沈海楼订个位置，就来个8888的鱼翅席吧，虽然是自己人，可是也不能太寒酸了。”

&esp;&esp;李穆当然没有异议，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和贾宏光的同学吃了一顿饭，被灌了个酊酩大醉，求人的时候想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喝了酒之后李穆就谈正事，头一天谈得好好的，第二天人家就说喝醉酒全都忘干净了。李穆没有法子，只好再请一次，这一次是喝酒之前谈正事了，结果贾宏光的同学又带了一大帮人去，根本就没有法子好好的谈。

&esp;&esp;这么反复几次，贾宏光的同学终于带着李穆去见他朋友了，结果又是遮遮掩掩老是不拿出一个实在话来。李穆吃了好几顿饭，眼看着月底越来越近，他才终于逼出一句话来，贾宏光的同学的朋友答应了李穆，看看能不能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让他亲戚见李穆一面。这天贾宏光那个同学的朋友去了平原宾馆外面等着，李穆就在开好的房间里面，从早上10点开始等。

&esp;&esp;等到12点的时候传来消息，可能就是这半个小时了。于是小心翼翼的等，到了1点钟还没来。又说在加班审查账目，可能要1点半，到了两点钟的时候，又说要两点半。一直等到3点吧，就说工作太忙，等做完再来，结果4点、5点、6点、7点，李穆觉得自己满脸都冒出油来了，才接到贾宏光的同学的朋友的电话，说中纪委那些派出人员要开会，今天就不过来了。

&esp;&esp;听了这话李穆简直就想一巴掌把贾宏光这个同学的亲戚扇死，可是现在有求于人，非但不能扇，还能赔小心说好话，说麻烦您老人家等一天了，都是我运气不好福气不够，结果才没能见到您的亲戚。要说李穆也不是没等过人，在学校等校长，出来了等杨局长，和杨局长一起等王市长，次次都要等人，谁叫你有求于人呢。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过分的，居然让李穆等了整整10个小时。

&esp;&esp;你要说是高级一点，比如说马书记那样的副部级，或者正厅也凑合了，甚至就算是王市长那样的副厅，也没关系。可是贾宏光那个同学的朋友的亲戚，不过是个科级吧？不要说在京城，就是在省城或者平原市这儿，科级都不过是个办事员，得意个什么劲啊……虽然李穆知道这种情绪十分的不利于做生意，可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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