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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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豫鲲说话前后颠倒，语无伦次，我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我要做的就是一个耐心的聆听者，听他讲和蓝宁之间的故事，讲他们的过往，讲他的悔恨。他着实压抑的太久了，确实需要一种方式来发泄，他的苦不能和皇上讲，不能和十三爷讲，唯一在他身边可以听他倾诉的只有我。看着他像孩子般无助，我心如刀割，他是为皇家在做事，可是却害的他失去至亲，他处处为皇上着想，可结果呢，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我心里凉凉的，这便是所谓的天皇贵胄，怎能不让人心寒。轻轻拭去沈豫鲲眼角的泪水，我柔声对他说：&ldo;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相信蓝宁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痛苦。&rdo;沈豫鲲哑哑的说道：&ldo;若涵，我心里难受，你能明白吗？&rdo;我将他拥在我的怀里，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心，&ldo;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也好，或许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些。&rdo;窗外似乎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但转念一想，现在沈豫鲲和我都已无利用价值，谁还会那么多事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沈豫鲲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哽咽，我的眼前也渐渐浮起一层雾气，撇开我和沈豫鲲的交情不说，蓝宁是我在这见过的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她所具备的胆识和勇气是我这个现代人都及不上的，她对爱情的追求和专一也让我钦佩不已，可是几天前还在这里和我说笑的可人儿，说没就没了，怎能不让我感叹人世的无常和人生悲欢离合的无奈。沈豫鲲的头逐渐耷了下来，靠在我的肩上沉沉睡去，他有几天没好好睡过了吧，抬不动他又不忍心吵醒他，我只得安置他趴在桌子上，又找了件厚实的衣裳给他披上，我自己也缩在一边眯起了眼睛。这一晚上我都没睡塌实，我总是担心有事要发生，我不时的起身看看沈豫鲲有没什么动静，他呼吸均匀，倒是睡的挺沉，可是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突然走出了屋子。我跟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他根本没有理会我，而且越走越快。他不会是梦游吧？我不敢叫他了，只能悄悄的跟住他。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已然出了城，地上湿湿滑滑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眼看着沈豫鲲拐上了一条小路，我连忙跟上，泥泞的山路似乎越来越陡，他在前面艰难的跋涉着，我在后面默默跟着，究竟他这是要去哪里？风呼呼的刮着，林间树木发出阵阵响声，如果是在平时我是绝对不会来这种鬼地方的，但是现在我顾忌不了许多，虽说走了几十里路我已是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浸透，但我的手还是冰凉的，正如我的心一样凉。又步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眼前出现了一座萧瑟寥落的古庙。沈豫鲲上前几步，用力的扣击着寺门，过了会儿寺门&ldo;吱呀&rdo;的一声开了，随后探出一个光头来。&ldo;施主，请问你找谁？&rdo;光头小沙弥诧异的问道。沈豫鲲虔诚的双手合十道：&ldo;小师傅，我找慧远大师。&rdo;小沙弥将沈豫鲲上下打量了一番，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沈豫鲲闪身而入，我在小沙弥关门前抢先一步进入，并不理会他错愕的目光。殿堂错落有致，遮掩于参天古树之中，院落幽静，寺内悬着一口大钟。另一位中年僧人迎了出来，施礼道：&ldo;阿弥陀佛，施主有请。&rdo;中年僧人将沈豫鲲引进内堂，我连忙跟了进去，心里疑惑万分，这里是寺庙，是和尚清修之地，沈豫鲲来此做甚？莫非他……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惊住了。中年僧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径自领着沈豫鲲往里走，我默默的跟在后面，只是希望自己猜错了，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糟，如果着如我想的那样，就只能见机行事了。内堂，一位白眉老和尚正坐在蒲团上静静的打坐，沈豫鲲见状也盘腿坐下，有模有样的静心打坐，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良久，老和尚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沈豫鲲，再看了看我说道：&ldo;花开花落终有时，无心向佛莫强求，若得前世佛指引，今生必定成正果。佛度有缘人。阿弥陀佛。&rdo;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我似懂非懂的听完这番话，感觉佛理真是广博精深，我看向沈豫鲲，他也是一脸迷惘之神色，一时无话。慧远大师突然说道：&ldo;施主远道而来，先去歇息吧&rdo;沈豫鲲忽的跪地就拜，&ldo;请大师收我为徒。&rdo;我心一紧，他果然想出家，亏的我跟了来，既然有我在，便是拼死也不能让他如愿的。慧远大师摇了摇头，&ldo;施主尘缘未尽，还望三思。&rdo;&ldo;我心意已决，请大师收我未徒，&rdo;沈豫鲲长跪不起，脸上神色凝重，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飞身拦在他的面前，将他使劲的拖起来，&ldo;沈豫鲲，你疯了，走，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我决计不会让你做傻事的。&rdo;&ldo;姑娘，请放手，世间万事皆是命中注定，不可强求，一切还看沈施主自己的意思，阿弥陀佛。&rdo;慧远大师缓缓说道，话中之意全是针对我的。我差点没把老秃驴三个字骂出来，刚才还假惺惺的不肯收徒，现在又来做什么好人。&ldo;大师，他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他想清楚了定会后悔的。&rdo;&ldo;若涵，你回去吧，&rdo;沈豫鲲转向我柔声道：&ldo;我想的很清楚了，你不要再管我。&rdo;&ldo;不行，绝对不行，&rdo;我的脑子已是一片混乱，除了这两个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他。蓦的我灵感乍现，玉佩，沈豫鲲当年送我的玉佩，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呢，这些年我可是一直随身携带的。我取出玉佩在沈豫鲲眼前扬了一下，&ldo;你还记得着这块玉吧？&rdo;沈豫鲲从我手中接过玉佩，用衣袖擦了擦，眼中又添黯然之色，&ldo;记得，我自然记得。&rdo;&ldo;那你还记不记得只要拿出这块玉佩，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rdo;我抹去头上的汗珠，暗叫好险，幸亏还有这招。沈豫鲲淡淡说道：&ldo;你要我做什么？&rdo;&ldo;我没其他要求，我只要你跟我回去，从此打消做和尚的念头。&rdo;虽说用他的东西来逼迫他做某事，是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是眼前也顾不上许多了。&ldo;除了这事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rdo;沈豫鲲一口回绝了我。&ldo;我只有这一个要求，&rdo;为了让他打消念头，我只能耍无赖了，&ldo;当初你答应我的时候可没规定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rdo;沈豫鲲还想再辩白，慧远大师插嘴道：&ldo;万物果然皆有定数，沈施主的定数在多年前就已结下，天意如此，施主请回吧。&rdo;我感激的看了慧远大师一眼，刚才错怪了他，我心中对他满怀歉意，沈豫鲲见慧远大师也这么说，只得长叹一口气，无奈的同我离去。步出寺院时，他还依依不舍的回望了一下，我真担心他再回头，好在寥寥数眼后他还是跟上了我的步伐。下了山，沈豫鲲并没有踏上回京城的路，而是拐上了另一条小路，我心中又开始犯嘀咕，他不会是见这里不行又去找其他寺庙出家吧。走到路的尽头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一眼望去竟是片片的坟头。我心下顿时了然，蓝宁必定是埋在此处。果然沈豫鲲在一方新坟前停了下来，墓碑上刻的正是爱妻蓝宁之墓。沈豫鲲驻足不前，深深的盯着墓碑上的字，然后跪了下来。我也跪在了他的身旁，只听到他口中念道：&ldo;虽没有香烛纸马，我沈豫鲲在蓝宁坟前发誓，此生唯有她一个妻子，再不他娶，这是我对她的盟誓。&rdo;我胸口泛着阵阵暖意，得到这般的承诺蓝宁此生该没有遗憾了，只是沈豫鲲的誓言却是在折磨自己。我对着蓝宁的坟墓磕了几个头，她绝美的容颜将永远保留在我的记忆里，终此一生都无法忘怀。相守（1）&ldo;翠翠，我去里屋整理药材，你在这照应着。&rdo;翠翠应了一声，我便走进了里间，我正将新到的一批药材分门别类的归纳，翠翠跑了进来，&ldo;小姐，来了位客人，说要请你诊脉。&rdo;&ldo;师兄不在吗？&rdo;我抬起头望望翠翠，又埋头收拾起来，这些天总觉得师兄怪怪的，经常看不到人，见到我的时候神情也颇不自然，我只能把翠翠叫来帮我。&ldo;欧阳少爷出去了，而且来人指名要小姐诊脉。&rdo;翠翠蹲下身子，从我手里接过了袋子，&ldo;小姐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就成。&rdo;&ldo;有这种事？&rdo;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裳，&ldo;我去看看，你细心些，别弄错了哦。&rdo;&ldo;不会的小姐，跟了你那么多年，这点小事你还不放心翠翠吗？&rdo;翠翠拉长了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拍拍她的头，&ldo;我怕了你了，算我说错话了，乖，我去去就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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