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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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野故意打量了封澜两眼，用意不言而喻。封澜果然咽不下这口气，哼笑道：&ldo;那的确比找我这样的划算多了，也很符合你对女人的要求。听你的口气，这姑娘没准也看上过你。天生一对，你怎么没答应啊？&rdo;&ldo;谁说我没答应？阿穆瑟都给我生了两个孩子了，一男一女，大的五岁了，留在察尔德尼……&rdo;&ldo;什么？！&rdo;封澜大惊失色，一张脸顿时惨白，转瞬才明白自己又着了他的道，躺着踢他一脚，&ldo;好啊，丁小野，你拿我当猴耍，看我像白痴一样很高兴是不是？&rdo;&ldo;嗯。&rdo;丁小野压住她的腿，&ldo;阿穆瑟有两个孩子没错，不过不是和我生的。&rdo;&ldo;多可惜啊！&rdo;&ldo;那是！&rdo;丁小野心有戚戚然，再次将封澜抬起的腿压回去，说，&ldo;五年前巴孜肯大叔两口子想过把阿穆瑟嫁给我，可我不能答应他。大叔和大婶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盼着她早早结婚生孩子，好好过日子。我怕我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不能辜负对我有恩的人。结果她嫁了别人，现在过得很好。&rdo;封澜莫名地有些难过。她心中暗暗地想，她虽不是独女，也是家里人的宝贝，收留他在店里工作，多少也算对他有恩，为什么丁小野对他就没有这样的悲悯？然而，假如他的悲悯就是推开她，就像他推开阿穆瑟，那么他的自私才是对她最大的慈悲。面对封澜忽然低落下来的情绪，丁小野也沉默了。他闭着眼睛，那张让封澜着迷的脸透出几分仓皇，像迷路的羔羊。&ldo;还想着你以前的风流韵事？&rdo;封澜先一步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开着玩笑道。丁小野顺着她的话微笑。&ldo;没了阿穆瑟，一定也有别人。我记得你说过，你在这方面随便得很，你过去生活的地方对这种事比我们这儿放得开，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了。那什么&lso;姑娘追&rso;，不就是为偷姑娘准备的吗？&rdo;丁小野说：&ldo;我住的地方门前搭了个小院，每当偷了个姑娘，我就在那里栽一棵果树。我在那儿待了七年，离开的时候门前成了一小片树林，每年收获的果子也有一大筐。&rdo;&ldo;想不到你还有房。&rdo;封澜笑嘻嘻地说。丁小野答道：&ldo;比你想象中还大。&rdo;&ldo;如果你有机会回去，会不会也给我种上一棵树，起名叫&lso;封澜&rso;？&rdo;丁小野思索了许久，点头应承道：&ldo;院子角落里有一棵自生自长的野苹果树，酸不拉几的，正好适合你。&rdo;封澜想象着一整片果树林之外的野苹果树，也忍不住笑了，&ldo;酸了你才会记得我。你总提察尔德尼，告诉我，到底那是个什么地方？&rdo;&ldo;察尔德尼在哈萨克语里是&lso;横沟&rso;的意思，它是一个巨大的山谷。&rdo;&ldo;它很远吗？&rdo;&ldo;很远，远得像天边一样。一年四季也没有几个人会去到那里，里面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走出来。&rdo;&ldo;那样的地方一定很美吧！&rdo;&ldo;没有哪个词汇可以形容察尔德尼的美。没有边际的天下面是没有边际的糙原和森林，满山坡的羊和头顶的云一样白，脚下有成千上万种野花让它们去嚼食。日出时站在山顶，霞光像涅槃一样，闭上眼睛能闻到云杉的味道，林子里有狼和野熊的动静，天边时不时有鹰。等到秋天，雪峰的顶已经白了，放羊人赶着羊群下山，你会觉得云流淌在绿地里……我说不好，真实的察尔德尼比言语好上一万倍。&rdo;&ldo;你说得已经很好了。我都能想象到。&rdo;封澜问，&ldo;丁小野，你为什么会去到那里？&rdo;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丁小野的回答，纳闷地从他胸膛抬起头看他。丁小野说：&ldo;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rdo;&ldo;为什么？你随便给个理由，我不会怀疑的。&rdo;封澜说。丁小野的声音里没有波澜，&ldo;我今天已经编了太多谎言，想要休息一下。&rdo;&ldo;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察尔德尼吗？如果它真如你说的那么好。&rdo;封澜眨了眨眼睛。丁小野说：&ldo;因为它太好了，太没有边际。有时候我骑着马跑上一整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无穷无尽的美丽景色。七年，我快要忘记汉语的发音，忘记人群的气味，忘记从哪里来，忘记时间，也忘记……&rdo;&ldo;什么？&rdo;&ldo;活着，忘记活着的滋味。&rdo;&ldo;那是因为你少了一样东西。&rdo;&ldo;女人？&rdo;丁小野太明白封澜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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