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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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第2页）

&esp;&esp;几日前，河岸溃堤，淹没了地势低洼的村舍与良田，洪水不知道带走了多少条人命，活着的也各个危如累卵。

&esp;&esp;谁也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河堤又会在什么时候裂开下一道口子。

&esp;&esp;汀县小小一个县衙，人手有限，府兵忙着帮镇上的地主老爷们转移财产物资；为怕灾民暴乱哄抢，沿路护送着往地势较高的地方走。

&esp;&esp;锦缎蒙面的马车被风雨掀开一角，老爷们的小妾哆哆嗦嗦地蜷在车里，还安慰着怀里长毛的小狗。

&esp;&esp;天灾面前，命比草贱，可再贱的人也想活着。

&esp;&esp;受灾的难民也开始往高处逃，而总有逃不掉的老弱妇孺，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被下一波洪水淹没的百亩良田。

&esp;&esp;天已入夏，地里早就长出累累的庄稼，每一棵都是一户平民百姓家入冬后活下去的念想。

&esp;&esp;言斐之前也在官府逃难的马车里，看见了他平生从未见过的满目疮痍。

&esp;&esp;当他跳下马车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拦着，新科状元再怎么金贵，也没有活命重要。

&esp;&esp;是他带着府衙来不及撤退的一些最底层的府兵，涉过齐胸口高的水，来到被围困的低洼地里，走上村口搭建用来祭祀河神的戏台子。

&esp;&esp;只有那里足够高，没有被水淹掉。

&esp;&esp;是他在台子上振臂一呼

&esp;&esp;我知道现在让大家跟着我去堵堤坝，是个随时都会丢了性命的活儿，可是我们不能退！

&esp;&esp;我们躲在这里不一定会活，但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们前头

&esp;&esp;没人知道谁是下一个。

&esp;&esp;于是无数良田家园被毁的汉子一个个加入了救灾的队伍，帮忙转移老弱妇孺去县城里地势较高的地方，然后又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河堤边危险的旋涡。

&esp;&esp;必须有人不怕死，大多数人才能活。

&esp;&esp;现在言斐眼神扫过身边朴实的庄稼汉子，每一个的眼神都对他充满信任，他又再看向眼前的戚景思

&esp;&esp;当初去征调平民时我就跟大家保证过，状元郎，一定会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

&esp;&esp;自是清楚言斐那个犟脾气，可戚景思这次也不准备退让；他没有见过洪水决堤那一刻的惨状，却实打实地搂着一具颤抖清癯的身子

&esp;&esp;言斐都快要站不稳了。

&esp;&esp;奈何他一直是个寡言鲜语的性子，口舌之上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能跟言斐僵持在水边。

&esp;&esp;小言大人，我们这些虽然都是种庄稼的粗人，没什么文化，但这么些天来，您的心思，傻子都能瞧明白了。

&esp;&esp;亏得这时旁边围观的汉子有人上来帮腔。

&esp;&esp;是啊，小言大人，这些天您每日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忙完堤上的事儿还得忙堤下的救济粮，再年轻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啊。

&esp;&esp;就是就是。马上又有人附和道：我们都是这沛水边儿长大的，多少都通水性，您这都一天一宿没阖眼了，又不会水，要真一头栽水里了没人瞧见

&esp;&esp;这么大的水，可是了不得啊！

&esp;&esp;戚景思听着身边的汉子七嘴八舌的劝着，双拳的骨节攥出咔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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