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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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的心怦怦直跳，实在挨不住煎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居然、竟然、是、十七！小六大怒！人吓人，吓死人啊！他指着十七，手都在哆嗦，疾言厉色地问：&ldo;你，你……怎么是你？&rdo;十七脸色发白，声音暗哑，&ldo;对不起，让你失望了。&rdo;&ldo;你在我屋里干什么？&rdo;十七紧紧地抿着唇，低下头，匆匆要走。小六忙道歉，&ldo;对不起，我、我刚把你当成别人了。那个、那个……语气有点着急，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不许你进我的屋子。&rdo;&ldo;是我的错。&rdo;十七从他身旁绕过，出门后，还体贴地把门关好。小六好几天没舒服地睡觉了，急急忙忙地脱了衣衫，钻进被窝，惬意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干净、温暖，有着淡淡的皂荚香和阳光的味道。被子是新洗过的，白日应该刚刚晒过，小六笑笑，对自己叮嘱，可千万别习惯了啊！人家迟早要离开的，自个儿懒惰，那就是睡冷被子、脏被子的命！小六念叨完，翻了个身，呼呼睡去。最难欢聚易离别秋后的午后，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光。没有病人的时候，小六喜欢拿一片荷叶遮住眼睛，仰面躺在晒糙药的糙席上，双臂贴着耳朵往上伸展，双脚自认合并，脚尖往下。整个身体笔直得像一条线，想象中好似身体可以无限延展，那种筋骨撑拉的感觉，配上温暖的太阳、荷叶的清香，兼职就像骨头饮了酒，小醉微醺的美妙。他曾经鼓励过麻子和串子像他那样晒太阳，可麻子和串子嫌光天化日丢人，从来不和他学。所以这种美妙的感觉，小六只能自己寂寞地独享。小六撑拉够了，缓缓收回手臂，拿开了荷叶，看到十七在切药。麻子自从女儿出生，几乎常住在屠户高家了。本来串子还能干些活，可这三个月他整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医馆里只剩下十七，不过小六一点没觉得活儿比以前多，反倒更省心清闲，每次想到什么，刚想到去做，发现十七已经做好。小六盘腿坐到席子上，把荷叶顶在头上，看着十七专心致志地干活。十七一直低着头切药，等切完了，把切好的小药块仔细地装进药盒里，等这个药盒装满了，他又开始切另一种药。十六叫：&ldo;十七。&rdo;十七停了一瞬，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十六。&ldo;嗯……&rdo;小六摇摇头，&ldo;没什么。&rdo;十七低下了头，又开始忙碌。&ldo;十七。&rdo;十七停下，这次没有看小六，只是微微侧头，凝神听着。&ldo;你休息会儿吧！&rdo;&ldo;不累。&rdo;十七继续干活。小六拿下荷叶，一边看着十七，一边一下又一下，慢慢地把个圆圆的荷叶撕成了一条条。老木和串子都察觉不出他在和十七生气，可十七和他都知道，刚开始十七还想赔礼道歉，他却故意装糊涂，越发客气有礼，渐渐地十七不再提，只是沉默地像影子一样跟随他，把以前三个人干的活一个人都干了。&ldo;十七……&rdo;十七抬头看向小六，小六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咬着咬嘴唇，忽而眉开眼笑地拍拍旁边，&ldo;你过来，我教你个好玩的事情。&rdo;十七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小六旁边。小六躺下，连说带比，指挥着十七躺下，像他一样很没形象地晒太阳，十七果然不想麻子和串子，毫不迟疑地一一照做。小六眯眼数着瓦蓝天空的洁白云朵，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虽然晒在身上的太阳依旧是那个太阳，躺着身下的糙席也依旧是那张糙席，可两个人一起晒太阳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一个人晒太阳的感觉好。小六昏昏欲睡时，十七的声音突然传来：&ldo;不会再有第二次。&rdo;&ldo;嗯？&rdo;小六迷惑地睁开了眼睛。&ldo;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再让你想要倚靠一下时，却找不到我。&rdo;小六彻底清醒了，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小脾气怪没意思的，亏得十七竟然还耐心琢磨了一番。小六翻身坐起，挠着头干笑几声，想说点什么，老木突然跑了进来，拽起小六就跑。&ldo;鞋，我还没穿鞋！&rdo;小六匆匆穿上鞋，快跨出门了，突然回头对十七说：&ldo;一起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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