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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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子在整理药糙，看到小六，问道：&ldo;这大半年一直没听到他说话，该不会是傻子吧？&rdo;麻子狠甩了串子一大掌，&ldo;不许胡说！&rdo;经过那么残酷的折磨，能活着已经让人非常敬佩，那样的坚韧，绝不可能是个傻子。麻子低声问：&ldo;他的嗓子是不是有伤，已经无法说话了？&rdo;小六说：&ldo;我检查过他的喉咙，有一定的损伤，说话的声音会变，但应该能说话。&rdo;麻子庆幸道：&ldo;那就好。&rdo;小六说：&ldo;关于他的伤，不管你们看没看见，以后都不许再提。&rdo;串子举起手，&ldo;我压根儿不敢正眼看他，是真什么都没看见。&rdo;麻子说：&ldo;放心吧，老木已经叮嘱过了。我记性不好，别说别人的事，就是自个儿的事情都记得稀里糊涂。&rdo;门缓缓拉开，男子扶着墙，蹒跚学步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以前都是太阳快落山时，小六把他抱出来，让他透透气，晒晒太阳，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走进院子。他靠着墙壁站着，仰着头，沉默地望着辽阔的蓝天白云。麻子和串子都呆呆地看着男子，因为他身上可怖的伤给他们留下了很不愉快的经验，让他们总会下意识地回避去看他，串子甚至从不进他的屋。还是第一次，他们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样。墨黑的长眉，清亮的眼眸，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简单的粗麻衣衫，却是华贵的姿态，清雅的风度，让麻子和串子一瞬间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就生了敬畏。小六揉着甘糙说：&ldo;如果脚疼得不厉害，尽量多动动，再过两三个月应该可以离开了。&rdo;男子低头，凝视着小六，&ldo;我、无处、可去。&rdo;大概几年没有说过话了，声音暗哑，吐词很是艰涩。小六翘着二郎腿，嚼着甘糙问：&ldo;无处可去，真的假的？&rdo;男子点了下头。小六问：&ldo;你叫什么名字？&rdo;男子摇了下头。&ldo;不知道？忘记了？不想告诉我？&rdo;&ldo;你、救我。我、是、你的仆人。赐名。&rdo;小六呸的一口吐出了甘糙渣，&ldo;我看你可不像个居人之下、听人命令的人，我不想要你。&rdo;男子低垂着眼眸，&ldo;我、听、你。&rdo;小六把一小截甘糙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ldo;以后见了认识你的人，你也听我的？&rdo;男子抿着唇，纤弱的指紧紧地抓在窗台上，泛出青白，半晌不说话。小六正要笑，男子抬眸凝视着他：&ldo;听！&rdo;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两团火焰，要把那个&ldo;听&rdo;字烙印到小六心底。小六怔了下，说道：&ldo;那就留下吧。&rdo;男子唇角抿了抿嘴，好似要笑，却又完全看不出来。小六把一截甘糙扔给他，&ldo;去一边坐着，嚼着吃了。&rdo;男子乖乖地坐到了一边的石阶上，慢慢地撕开甘糙，掰了一小截放进嘴里。同样是吃甘糙，可他的动作偏偏很文雅清贵，让人觉得他吃的不是甘糙，而是神山上的灵果。&ldo;哎，那个叫花子……这是甘糙，对嗓子好。&rdo;麻子抓抓头，对小六说，&ldo;六哥，给起个名字吧，总不能还叫他叫花子。&rdo;小六说：&ldo;就叫甘糙得了。&rdo;&ldo;不行！&rdo;麻子和串子全部反对，&ldo;起个好点的，别像我们的名字。&rdo;小六一人给了一巴掌，&ldo;我们的名字哪里不好了？&rdo;&ldo;配我们成，配……他不行。&rdo;串子诚恳地说，麻子点头附和。小六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石阶上的叫花子，头凑到串子、麻子的脑袋前，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能相信地小声问：&ldo;我不如他？&rdo;串子小心地问：&ldo;六哥想听真话还是假话？&rdo;麻子安慰道：&ldo;六哥，这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上云，有的人却如地上泥，没有可比性，咱们守着本份做我们的地上泥就行了。&rdo;小六怒了，&ldo;我要叫他地上泥。&rdo;麻子和串子异口同声地说：&ldo;不行！&rdo;麻子为了叫花子将来不会因为名字怨恨他，哀求道：&ldo;六哥，好歹重新想一个吧。&rdo;串子也说：&ldo;是啊，是啊，重新想一个，想个和六哥的名字一样好听的。&rdo;小六这才高兴起来，随手从晒药糙的竹席子上拣了一株药糙，扔给麻子，&ldo;数数，有几片叶子就叫他什么。&rdo;&ldo;一、二、三……十七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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