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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赵司翰道:“你依旧这么坦诚,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唉……这事……我的发妻过世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六品官,一晃三十年我了入了政事堂,彼时不知今时事。”
&esp;&esp;公孙佳道:“这是自然。”
&esp;&esp;大长公主道:“哦,就这么糊弄过去啦?啊?”
&esp;&esp;公孙佳虚虚抬手拦了一下,道:“外婆,且听我说。当年这桩婚事咱们都知道,都不曾反对,也都清楚是为了结两家之好,咱们不是为了结仇!是吧?外婆?叔父?娘?”
&esp;&esp;三人都点头。
&esp;&esp;“可人心总是不由自主的,喜怒哀乐没那个定准儿,人有七情六欲,不叫有爱、不叫有怒,那是不可能的。您要对前妻过于凉薄,我必不能再让阿娘踏进你赵家的门槛。”
&esp;&esp;三人也都同意,大长公主道:“我知道这个有什么用?眼下外头都怎么说的?嗯?上赶着倒贴啊?!我他娘的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气!”她开启了久违的贺州土话骂街。
&esp;&esp;公孙佳安静听她骂,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大长公主骂了两句就停了,公孙佳道:“那——听我说?”
&esp;&esp;她先给赵司翰道歉,说老人家年纪大脾气大,请他多担待。然后才说:“这事儿放在这儿终究是个疙瘩。要是逼着府上再开墓迁坟硬塞一个人,非但令郎令嫒要切齿,恐怕两家也是真的结仇了。要家母装不知道,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也是不能够的。”
&esp;&esp;赵司翰也点头。
&esp;&esp;公孙佳问钟秀娥:“阿娘的意思呢?”
&esp;&esp;钟秀娥问:“这里头有别的故事不?”
&esp;&esp;公孙佳道:“能有什么故事?当着这些人的面儿,您说心里话,您还愿不愿意过下去?”
&esp;&esp;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长公主道:“你说什么呢?”
&esp;&esp;公孙佳拔下头上的玉簪往地上一摔!啪!簪子断成了两截!
&esp;&esp;公孙佳道:“一根簪子断了,找个匠人缠以金丝,它还能使,可终究是个断了的物件儿,它是靠着那根金丝硬撑着的。如果是件爱物,还会戴在身上。不是爱物,就算补好了,也是束之高阁了。你们的婚姻已经被打裂了,还要再继续吗?继续下去,能不再提?不再想?能处得好?不委屈?不变怨偶?”
&esp;&esp;钟秀娥灰心地叹气:“我这一辈子,没一段姻缘是好的。可……”
&esp;&esp;公孙佳道:“叔父知道的,我说话直接。这事儿有蹊跷,可还是那句话,心中有难题了呀!带着这个难题,以后日积月累,一点小芥蒂就要变成大仇怨了。咱们不能走到那一步!什么事儿挑明了说!流言的背后肯定有故事,咱们既要自己开解了,又不能让讲故事的人如愿!”
&esp;&esp;公孙佳对她摆了摆手,双手虚捏,做了个对接的手势,诚恳地对赵司翰说:“咱们不结仇,好不好?找个匠人,给它裹上金箔,断了,看起来又没断,往边儿上一放,也不硬撑,也不叫人看出来,好不好?各得自在。”
&esp;&esp;赵司翰对这段婚姻要说满意,那与发妻相比自然是有精神上的差距的,要说不满意,钟秀娥所带来的好处又是极大的,钟秀娥本人也不讨厌。他有些摇摆不定,心灵的天平上,发妻肯定是更重要的,要他答应离婚,他又不大开得了这个口。
&esp;&esp;元铮低声问道:“自今而后,如何相处?”
&esp;&esp;公孙佳道:“叔父还是叔父,我还是我。”
&esp;&esp;赵司翰终于下定决心,他起身对钟秀娥一拜,道:“是我的过错,没能安顿好夫人。”
&esp;&esp;钟秀娥此时内心一片茫然,她其实也是非得呆在赵府不可,丞相夫人风光,丞相亲娘就不风光了?当时也是为了娘家、也是为了女儿,到如今与赵司翰夫妻二十年,竟是处得最长的,说完全没点亲情也不至于,说有多少爱意那也不现实。扪心自问,她也不想再当谁的老婆了!
&esp;&esp;可就这么解决了?好有些恍惚。
&esp;&esp;看到她这个样子,屋子里的人也都心疼,结婚四次,三次不是自己选的,这玩儿说出去挺瘆人的。妹妹有点不安,拽了拽钟秀娥的裙角:“外婆。”
&esp;&esp;钟秀娥还了赵司翰一礼:“这些年,多谢照顾了。我脾气不好,又不斯文,你受累了。”俯身抱起外孙女儿,将头埋在了小孩子柔软的小肩膀上。
&esp;&esp;公孙佳与赵司翰都松了一口气,赵司翰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esp;&esp;最坏的情况是跟公孙佳翻脸!
&esp;&esp;大长公主不愿意钟秀娥受委屈。公孙佳但凡还想要点名声,她就得支持大长公主给赵家施压!没有女儿压着亲娘受委屈的!换了赵司翰自己,也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esp;&esp;现在是公孙佳主动说,我知道有内情,虽然要散伙,但是大家都体面一点,并且也先保密。
&esp;&esp;赵司翰是个灵活的人,他同意了。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断了,看起来又没断,也不叫人知道。以两个丞相的能量,办这个事还是办得到的。公孙佳已想好了,到时候就说钟秀娥舍不得外孙女,跟着回雍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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