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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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砰”一声，木牌落地，长亭哪里还管是谁撞了她，急得就要蹲下身去捡那木牌，此时周围皆是游人，虽是灯火如昼，可毕竟是夜里，若真被谁踢上一脚，却又哪里寻得到。

&esp;&esp;那人却比她手快，还不及她蹲下去，那人手上已经捡起了木牌，似是还低头看了一眼，口中却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esp;&esp;长亭一听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只是这声音音色清淡，甚是悦耳，仿佛在梦中听过无数次一般。

&esp;&esp;长亭的心莫名剧烈地跳了跳，似乎是什么指引着，她霍然抬头，望向那人。

&esp;&esp;那人却戴了个时下流行的鬼戏代面1，只露着一双淡漠的眼睛，正向长亭看来。

&esp;&esp;那人又道：“你的木牌。”

&esp;&esp;长亭呆呆地接过木牌，双眼却似乎定住一般，直勾勾地望着那人的眼，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吸引着她。

&esp;&esp;那声音似乎催动了她脑海深处某些遗忘的东西，如被碎石击破平静的湖面，乱糟糟的全都浑沉上涌，却丝毫没有头绪。

&esp;&esp;长亭好似鬼迷心窍一般，怔怔地伸出手去，那人也不闪不避，任由她揭住代面的一角。

&esp;&esp;长亭心如擂鼓，耳中只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脑海中却仿佛有人在催促她，追赶她，她的手因莫名地激动有些颤抖，她握住那人的代面，慢慢往上揭。

&esp;&esp;入眼是微薄的嘴唇，此刻紧抿着，笔挺的鼻有如刀削般完美，就要看到他的眼，好似已经看到他的眼……

&esp;&esp;“长亭！”身后赵权的声音响起，长亭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猛然收回了手，愣愣地转过身去，只见赵权正越过众人，朝她这边挤过来。

&esp;&esp;“你怎么了？”赵权见她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样，担心问道。

&esp;&esp;长亭不由得伸手拽住赵权的袖子，这才有了支撑，似乎回过神来，却并未答赵权的话，只回过头去，却哪里还有方才那人半点影子。

&esp;&esp;长亭心中似是有些慌，好像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禁茫然往四处望了望，人群涌涌，何处寻觅方才那人。

&esp;&esp;赵权见她脸色有异，握住她的手臂疑道：“怎么了？你在找谁？”

&esp;&esp;长亭心中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茫茫然抬起头，愣愣道：“没有……没有找谁……”

&esp;&esp;赵权见她神思不属的模样，心中越发狐疑不定，往四处望了望，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esp;&esp;回过头来看着长亭，她整个人却像是失了魂一般，赵权沉下脸，朝四周跟着地暗卫使了使眼色。

&esp;&esp;那些人围过来，皆是暗暗摇头，赵权目光沉沉地看了看他们，却暗想会不会是自己多疑，他心中既存了疑，哪里还有心思继续逛灯市。

&esp;&esp;耐着性子对长亭柔声道：“天色已完，今夜便逛到此处，若你喜欢，灯市连开三夜，我们明晚再逛也是一样的。”

&esp;&esp;长亭似乎好些了，还抬起头朝赵权笑了笑，柔顺称好。

&esp;&esp;赵权不着意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些恍惚的模样，却并不似从前未失忆时，不禁眉头微紧，携着长亭迅速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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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春日将尽，山花却开得如火如荼，山风清凉，吹得人神清气爽。

&esp;&esp;一个小孩，横看竖看不过四五岁模样，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了身靛蓝色粗布的男子衣裳，虽是改制过了，可依旧宽宽大大，不甚合体，略一看去，也不比山下的小乞丐体面。

&esp;&esp;可乱发下，一双眼睛却极有神采，配着一双细密乌黑的眉，越发灵气逼人，脸蛋白皙，嘴唇粉嫩，也让人看出，这是个水灵灵的女娃。

&esp;&esp;此刻她眼珠滴溜溜一转，背贴着墙，慢慢靠近木屋的窗边，机警地往四周看了看，又贴着窗听了听里面的情形，嘴角一笑，轻手轻脚地推起那扇木窗。

&esp;&esp;“吱呀”一声，窗户慢慢升高，她伸出头，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esp;&esp;入目是那张熟悉的床，然后便是一双眼睛，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这双眼睛，淡漠而悠远，似乎还泛着一丝死气，仿佛对一切都已经看透，对任何东西都不再有好奇，对任何人也不再有眷恋，就那么一眼，好似望到了时间的尽头。

&esp;&esp;她想着自己似乎见过这样的眼睛，智源那个老和尚就有这样一双眼睛，幽静平和，可老和尚眼睛里更多的是从容宁静，让人一见就生欢喜，可眼前这双眼睛，却让人有种想哭的感觉。

&esp;&esp;是的，这就是她

&esp;&esp;“姑娘，你醒啦？”初夏低柔的声音在账外响起。

&esp;&esp;长亭低低地“嗯”了一声，慢慢地坐了起来。

&esp;&esp;有侍女轻轻地打起了帐子，陆续便有人捧着水帕等盥洗之物分列而站，她们的脚步轻而柔，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无。

&esp;&esp;这些侍女均是绮年玉色，如戏里天上的仙娥一般，长亭却觉得自己好似又进入了另一个梦中，仿佛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她。

&esp;&esp;“姑娘？”初夏小心地看着她，“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esp;&esp;初夏见长亭不似往日，她从前是极爽朗的，每日里不用人请，卯时必会起床打坐，有时也会练剑，现在想来，似乎从未有一日间断过。

&esp;&esp;这次随殿下回府，失了忆，虽是比从前少了几分明朗聪慧，心地却越发纯善，每日也并不要人请，极好伺候，见人脸上总是带着点笑意，配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甚是和气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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