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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是谁?!
&esp;&esp;叶蔓蔓惊出一身冷汗,漆黑无声的卧室里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
&esp;&esp;她的眼皮还是像被烈日灼伤般痛着,这让她有些小心地轻轻碰了碰,才发现那是因为她哭了,哭得还很厉害,连枕头都湿了一块。
&esp;&esp;她竟然真在梦里哭了出来?
&esp;&esp;厚重的双层窗帘隔绝了所有光,她点开枕边手机,刺目的强光让她畏惧地眯了下眼,随又深叹口气。
&esp;&esp;凌晨4点。
&esp;&esp;屏幕灭掉,卧室重回黑暗,她在黑暗中睁着眼,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仍在睡着,现下心口的疼痛是因为昨天多喝的那两杯,还是那个梦的延续。
&esp;&esp;昨天公司聚餐,几个新来的实习生找她敬酒。
&esp;&esp;叶蔓蔓光着脚下地拉开了落地窗帘,外面已经天光乍露,对面的高层公寓一片漆黑,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睡梦中,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不受欢迎地,被早早踢醒到现实的世界。
&esp;&esp;她对着只有一丝青的天光发了会呆,心想哪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将将十年而已。
&esp;&esp;十年以后,她做了个怀旧的梦,梦里的人却已经老了,实在很让人摸不到头脑。
&esp;&esp;叶蔓蔓梳洗一番,拿了车钥匙出门。
&esp;&esp;卖早点的小摊位还没出来,她的车在空无一人的公路尽情驰骋,一路出了市区。
&esp;&esp;她现在工作生活的地方是地图靠北一座靠海的二线工业城市,从她租住的地方开车到海边只需要一个小时,在行至高架桥时,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海港码放整齐面积可观的集装箱。
&esp;&esp;叶蔓蔓的车里只开着自然风,她能感觉到靠近海时吹进车里的风温度的变化。风越来越冷,她的心静了下来。
&esp;&esp;当将车停在路边,天也完全亮了,她披了件薄外套下了车。
&esp;&esp;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着礁石,她倚在路边围栏静静地往远处眺望。
&esp;&esp;因为不是旅游城市,这边的海岸规划并不美,她所在的区域虽然远离港口,却也没什么黄金的沙滩湛蓝的海面,那海面甚至看上去过于阴沉,在特定的季节还会席卷着一波波惨绿的水藻,只在盛夏时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来这石缝里挖生蚝,算是一项娱乐。
&esp;&esp;叶蔓蔓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细细地一遍遍将其捋顺,将那些贴在脸上的发丝挽去耳后。
&esp;&esp;就算是这样的一片海,当她看着时,心也是平静的。
&esp;&esp;她确信自己会最终选择留在这座城市,跟这片海是分不开的。很多年前,她发现自己似乎出了些问题,她的心总像间空落落的破屋子,唯一的一扇门摇摇欲坠,被海风日夜地拍打着,吹开又合上,吱呀吱呀,灌得那空无一物的旧屋一室腥冷。每当那种感觉涌上来,她就什么都不想做,耳朵里都是那并不存在的海浪声,鼻息里都是自己想象出的海腥味,当下只急迫地要把自己像个蚕蛹一样裹起来然后埋进地底,但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esp;&esp;每个人都知道叶蔓蔓有着超凡的自制力,这次她又做到了,她用了一点时间最终摆脱掉了那种莫名的无中生有的孤独感,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
&esp;&esp;两年前因为工作调动她来到这座城市,就站在现在这个地方,这片她从未到过的海域却让她那么熟悉,听着海浪声,她想起了那间空房子,就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现在反而是能带给她平静的存在。
&esp;&esp;她想,这大概就是一种由时间撮合而成的,与自我的和解,何必要为难自己?
&esp;&esp;留在t市后每当工作压力太大时,她都习惯性地会在这里呆上一会,看一看海,像在看那个又在试图要为难自己的叶蔓蔓,然后告诉自己,海面这么广阔,要从那间空房子里走出来。
&esp;&esp;这个办法很有效,但因为做了个梦就凌晨跑来做自我心理疏导,多少还是有些可笑。
&esp;&esp;况且那其实并不算个恶梦。
&esp;&esp;叶蔓蔓望着海与天的交界出神。
&esp;&esp;那天她到公司的时间比平时晚了点,平时上班都是坐地铁,少有地从地库出来,叶蔓蔓一时还有点转向,就在她站在电梯口怔愣的一秒,一道视线对上了她。
&esp;&esp;一道求救的视线对上了她。
&esp;&esp;接待大厅里围簇着几个老外,叶蔓蔓人在财务部,消息倒也灵通,知道今天有个俄罗斯考察团要来,就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esp;&esp;在一群高大威猛的战斗民族友人中,唯一的身着本公司制服的小姑娘就显得如入狼群的羊,那小姑娘被几个毛子围着听他们东一言西一语,插不上话,抖着嘴角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无助。
&esp;&esp;然后她的泪汪汪的视线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esp;&esp;叶蔓蔓不认识那小姑娘,别的部门的事也轮不到她管,更别提她就快迟到了。
&esp;&esp;那小姑娘泪汪汪的眼就随着她离开的背影转了30度,那个背影停了下来。
&esp;&esp;叶蔓蔓转了方向,朝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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