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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在的时候他们不敢,”甘卿轻描淡写地说,“而且那会好多人都过来吃饭,也都知道老板家里的事,不跟他一般见识,偶尔有动手解决问题的,看见他过来,也就自动散了。不过看来现在没人买他的账了。”
&esp;&esp;外面有大江湖,十三中就是个小江湖。小江湖好似农田,里头的苗一茬一茬地长、一茬一茬地割,更新换代之迅捷,就如同一年两熟的麦子。
&esp;&esp;店里的少年搬完了东西,勤快地跑来给他俩倒水,可是手不稳,倒一半洒一半,要不是喻兰川躲得快,差点被他浇一裤子。
&esp;&esp;喻兰川为免斯文扫地,连忙接过水壶:“好了好了,我们自己来。”
&esp;&esp;少年又像条人来疯的大狗,摇头摆尾地把所有餐桌上的调料罐和筷子筒都堆到了他俩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求表扬。
&esp;&esp;喻兰川强拗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你们店服务真热情啊。”
&esp;&esp;直到后厨老板喊人,少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剩下俩客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动手把筷子筒和油盐酱醋各归各位。
&esp;&esp;“不过我估计偶尔挨两下,他也不往心里去。”甘卿说,“就当是儿子打老子呗。”
&esp;&esp;喻兰川干着服务员的活,听了这么一句阿q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完,他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于是把话题揭了过去,问她:“哎,当年从行脚帮手底下跑出来,那么惊心动魄,也没能让你记住我,怎么我在小饭馆外打了一架这种鸡毛蒜皮,你倒记得清了?你选择性失忆?”
&esp;&esp;甘卿顺口嘴欠:“那是你惊你动,我可没有,扒光了都没二两肉,有什么好惊心动魄的?不如长大了好……”
&esp;&esp;喻兰川在桌子底下给了她一脚,甘卿早有防备地闪开:“我夸你越长越好呢!”
&esp;&esp;喻兰川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不接受点评。”
&esp;&esp;甘卿手指抵住一根筷子尖,转了一圈,回忆片刻,她说:“可能因为那天正好不高兴吧……我成绩在十三中一直还成,每次考完试,也能上一上前五十名的红榜单。结果那次期中考试没上,因为缺考了两门课。卫骁——哦,他当时在这里打工——知道以后,就在后厨当着老板的面发作我。”
&esp;&esp;那些讨厌的男孩子们隔着一面墙,把店里吵得像动物园,回味完己方战略战术,当然还要一起鄙视一下对手的球品和人品。
&esp;&esp;那边卫骁在厨房训他的小徒弟:“我不是要说这回期中考试重不重要,是你态度端不端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天天混,你能在学校混几年?将来怎么办?”
&esp;&esp;隔壁的天之骄子们就跟听见了一样,无缝衔接了这个话题,少年们春风得意的声音顺着墙缝飘过来:“行了行了,少说几句,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打这一次球,反正将来也不会再接触了。”
&esp;&esp;“谁说的?万一将来你家下水道堵了呢,不得找人来通吗?”
&esp;&esp;“那你家下水道前途堪忧,我就算了,月底再刷一次雅思看看情况,国外学校都联系好了。”
&esp;&esp;后厨一片寂静,卫骁的眼角“突突”地跳着。
&esp;&esp;孩子们还在被一场球赛牵动情绪,大人已经看见了未来的鸿沟。
&esp;&esp;甘卿中考的时候,自信过头,只报了三中一个学校,结果她整天吊儿郎当的,考试时候失了手,差三分没考上。
&esp;&esp;那时候燕宁还没教改,一些重点高中公开录取“自费生”,补招那些比录取分数线低十分以内的学生,差一分,就要多交一万五的“择校费”。
&esp;&esp;差三分,再连学费,要五万块钱,当年卫骁手里要是有这么多积蓄,哪还至于住泥塘后巷?
&esp;&esp;没办法,卫骁为了这件事四处借钱,可惜穷皮的朋友还是穷皮,大家伙拼拼凑凑也没凑出多少,直到
&esp;&esp;“这么巧?”喻兰川怀疑地看着她,问,“你不会信了吧?”
&esp;&esp;要真是这智商,怪不得没考上三中。
&esp;&esp;“当然没有,想什么呢?”甘卿摆摆手,“不信才是人之常情吧——一帮莫名其妙的人跑过来,告诉你说把你养大的师父杀了你爸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九十年代的电视剧就不这么编了。正常人第一反应都得是去查这几个人是哪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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