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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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电梯把韩周小朋友放在八楼，正在搬家的八楼一片兵荒马乱，韩周刚走出电梯，甘卿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谁让你过来的！这还没收拾好呢！你姥爷呢？！”

&esp;&esp;“我姥爷去听大师讲座了。”韩周小朋友气定神闲地回答，“就上次九个煮鸡蛋卖二百五十块钱的那大师。”

&esp;&esp;甘卿听见楼道里那位女士坦克似的咆哮了一声，“轰隆轰隆”地朝电梯驶来，连忙按开快要合上的门，让她进来。

&esp;&esp;一路到了十楼，“坦克”又声势浩大地开了出去，双手叉腰，朝楼道开了炮：“韩东升！你死在外面算了！老傻x又去给人送脑浆，你儿子无家可归，千里迢迢讨饭来了！你个大老爷们儿，一天到晚狗屁事不管，就知道聊聊聊聊聊，没脸的玩意！老娘要你有什么用？！”

&esp;&esp;甘卿感觉整座楼都在她的咆哮下震颤了，震出了一个球状男子，还是从小喻爷家里滚出来的。

&esp;&esp;“你小点声！”男人一边擦汗，一边对门里的喻兰川说，“留步、留步，跟小喻爷聊天长见识，以后一定常来往。”

&esp;&esp;喻兰川感觉这位韩先生还不如那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宅燕子，强颜欢笑，心想：“您可千万别来了。”

&esp;&esp;“坦克”杀气腾腾地冲上来，一把薅起韩东升的后脖颈，拳打脚踢地将他滚向电梯，她飞起一拳砸在男人厚实的背上，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的指甲戳劈了，更加怒不可遏：“你还敢还手！”

&esp;&esp;韩东升弱弱地辩解：“……我没有，我都没动。”

&esp;&esp;“你就是还手了！仗着你们家那些不三不四的邪门功夫，你故意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esp;&esp;“我真没有……”

&esp;&esp;甘卿贴着墙，战战兢兢地躲过这两口子，和门口的喻兰川面面相觑片刻，这才看见等了她半天的楼下邻居，赶紧说了声“对不起”跑去开门。

&esp;&esp;水管果然是爆了，隔壁又是一阵忙，喻兰川在甘卿门口晃了两圈，见她把长裙往腰间一绑，挽起裤腿，断水断电、拿毛巾堵住破裂水管的动作相当熟练，要是给她个工具箱，差不多自己能钻进去修，也不知道是多少危楼破房磨练出来的，就没进去添乱。

&esp;&esp;他转头对老杨大爷说：“麻烦您给张奶奶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esp;&esp;“刚才打了，”老杨大爷冲开着门的1003说，“姑娘，美珍让你全权处理，花多少钱她回来给你报销。”

&esp;&esp;老杨大爷背着手，站在楼道里，摇摇头：“小韩这个人好面子，爱搞这一套，非得让我带他来认识认识你，见也见了，行吧。”

&esp;&esp;喻兰川忽然就有点明白老杨帮主为什么心累了。

&esp;&esp;浮梁月已经成了浮梁月饼。

&esp;&esp;堂前燕的梦想是当个聋哑人，以后跟塑料结婚。

&esp;&esp;穿林风扬言要烧打狗棒。

&esp;&esp;“杨爷爷，”喻兰川问，“那个万木春的后辈，您有联系吗？”

&esp;&esp;按照现有情况推断，那位……大概率也是一朵奇葩。

&esp;&esp;正在拯救泡水地板的甘卿倏地一顿。

&esp;&esp;“万木春那一支，都是邪性人，离群索居，不入世的——也没办法，他们练的就是那种功夫，但是这时代不允许他们重操旧业了，能不能传习下去都不知道。”老杨大爷摇摇头，“真断了传承倒也好说，就怕走歪了路的。江湖可不是以前那个江湖啦！”

&esp;&esp;甘卿背对着老杨大爷，目光轻轻一动，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esp;&esp;她拎起一把泡水的木椅，甩了甩上面的水珠，就听老杨大爷又说：“要说起来，最后一次知道他们的消息，还跟你有点关系。”

&esp;&esp;水里的甘卿和楼道里的喻兰川同时一愣。

&esp;&esp;杨大爷说：“哎，你不记得了？那会你还小，当年行脚帮内乱，他们帮主找了你大爷爷，要讨伐叛逆，那帮人狗急跳墙，把你绑走了……唉，现在这些不肖之徒，忒不讲究了，恩怨不及家人嘛，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esp;&esp;竖着耳朵偷听的甘卿皱起眉——泥塘后巷，行脚帮？

&esp;&esp;有点印象，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好像确实跟行脚帮起过冲突，不过都是些小杂碎。

&esp;&esp;喻兰川瞳孔轻轻地一缩。

&esp;&esp;老杨大爷就继续说：“

&esp;&esp;韩东升的老岳父姓周，瘦瘦高高的，板寸头，话不多。

&esp;&esp;这位周老先生识文断字，平时还有阅读的习惯，花镜随身带着，有地方坐下，他就掏出书来看几页。

&esp;&esp;不过他的读物无助于增长智慧——除了《气功入门》之类的无稽之谈外，他读的都是各种小报杂志，里面写满了怪力乱神的都市传说。

&esp;&esp;这些年纸媒不太流行了，杂志社们纷纷倒闭，这些故事的作者和读者们都转移阵地，到了网上，不会上网的周老先生和很多同龄人一样，被抛弃了，只能找以前的旧杂志来看。

&esp;&esp;看完就放一边，过几天翻出来再看一遍，反正他也记不住。

&esp;&esp;初来乍到，周老先生谁也不认识，生活大概也是不太习惯的，喻兰川有好几次看见他独自一个人在楼下遛弯，离其他老年团体远远的，像条误闯别人地盘的老狗。只有老杨大爷大概是看他可怜，偶尔站住，跟他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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