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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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1页）

&esp;&esp;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前几天忙的时候他没发觉，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esp;&esp;靳融思虑了很久，还是买了一张直达n市的机票。他要去把户口迁走。

&esp;&esp;靳时苑要结婚了，虽然宋念远说了无数遍“不要管”，但他还是去了。

&esp;&esp;他妈妈要结婚了。说起来还不可思议，这竟然是靳时苑永远都不能和解

&esp;&esp;“好久不见，妈。”靳融说。

&esp;&esp;“你怎么来了。”靳时苑很不自然地摩擦袖子，“来了也不说一声，你看我……”

&esp;&esp;“我有点事找你。”靳融淡淡说。

&esp;&esp;“什么事？”

&esp;&esp;靳融突然笑起来：“跟你聊聊天。”

&esp;&esp;靳时苑突然手忙脚乱：“好啊，聊聊天。我给你倒点水？”

&esp;&esp;“我就在这里说。”靳融从他的包里拿出来一大袋蜂蜜蛋糕，放在琴上，故作轻松，“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正好路过三中门口，我就买了一点。”

&esp;&esp;靳融余光看见小女孩盯着那袋蛋糕，咬着指甲想要说什么。他笑不出来，但也不是板着脸：“想吃吗？”

&esp;&esp;“想。”

&esp;&esp;靳时苑拍了一把孩子的肩膀，不太高兴地说：“你回房间去。”

&esp;&esp;靳融把蛋糕拎在手上，没有上前，等着她自己过来拿。但她还是犹豫，转头去看靳时苑。靳时苑无奈：“你拿走吧。”

&esp;&esp;等到小朋友走出了房间，关好门，靳融才说到正题：“我来迁户口。”

&esp;&esp;“迁户口？”靳时苑一怔，“迁什么户口？”

&esp;&esp;靳融耸肩：“当然是迁我自己的户口。我已经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了，老是在你家户口里，也不是办法。你觉得呢？”

&esp;&esp;“你回来，就是为了迁户口吗？你……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小融，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妈妈说吗？”

&esp;&esp;“有啊。”靳融想了一会儿，一字一句说，“我好恨你。”

&esp;&esp;靳时苑心里一咯噔。

&esp;&esp;靳融又重复一遍：“我真的很恨你。”

&esp;&esp;“我刚去北京的那段时间，很痛苦。”靳融喃喃自语起来，“我有很多问题问宋老师，但又不是很多，每天就只问那么几个。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我有病，所以我妈才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所以她才不爱我。过了一段时间，我又问他，是不是因为我不让她和方意辙在一起，她恨我。如果不吃药，我就彻夜难眠，我就翻来覆去在想，我在想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esp;&esp;靳时苑泪流满面，她没有辩解。

&esp;&esp;“我总是在想，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爱才叫爱。后来我想通了，爱有很多种，呵护叫爱，关心也叫爱，折磨的也叫爱，面目全非也算爱。爱有那么多种，不止呵护算爱。你对我的严格，对我的锻炼，也算是爱。我这样安慰自己，我觉得你爱我，你真的有把我当做自己最骄傲的小孩。就算我这样想，都没办法说服自己。”靳融转头，没有起伏，也没有眼泪，只是很认真地在问，“你爱我吗？我在你心里，算不算是你的骄傲？”

&esp;&esp;“我一直爱你，你是我的骄傲。”靳时苑哭着说，“这五年来我又何尝不是在想，是不是对你太苛刻，是不是对你太狠了。我迫切想要你成才，我想要你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我没有什么本事，我怕你跟着我受苦，可我又想要你学琴。小融，我没想过你会被我逼成那样。”

&esp;&esp;靳融又看琴键，他用指尖擦了一会儿琴，问道：“小时候我问你，爸爸在哪里，别人都有爸爸，我也想有。你说我没有爸爸。后来你不再关心我了，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一直问，你就一直不耐烦。我很想有个人可以对我有耐心，我很想有个人可以夸我，说我很棒的，说我很厉害。我想有个人每天都陪着我，每天都说爱我。我想有爸爸，如果爸爸在的话，他会不会每天都夸我，会不会每天都陪我。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男的，为什么会喜欢蒋易。因为他会夸我，他会陪我，我生病的时候他抱着我，他说我要学会撒泼，要任性。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发脾气，也可以任性，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他会给我买糖，会给我买好吃的，会把好的都先给我。”

&esp;&esp;“小融……”

&esp;&esp;“我跟蒋易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我的爸爸。我甚至想着，如果我是他的孩子就好了，我可以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放学了，他会问我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他会问我学习开不开心。我练琴的时候他会陪着我，我不想练了他就哄我，我讨厌了他就陪我出去玩。我太需要蒋易了，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很早就想死了。我需要他陪着我，我需要他安慰我，我需要他哄我，夜里我睡不着觉，只要打个电话他就会来。我这么需要他，不是他需要我，是我不能离开他。去北京那几年，我就想着，哪一天我还是得找他，因为我不能没有他。你让我和他分手，你不希望我喜欢男的，你觉得我应该是别人的依靠才对。可是我已经这样了，我已经很烂了，我怎么成为别人的依靠呢？”

&esp;&esp;靳时苑哭着摇头：“也许你只是想要一个爸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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