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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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澜走到他身旁坐下，没有开口，只是握了握他的手。他转头看她，问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ldo;你说……医学数据出错的几率是多少？&rdo;莫澜答不上来。他自嘲地笑了笑：&ldo;其实我也知道，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我就是不肯相信。&rdo;&ldo;天无绝人之路。&rdo;她总算说了一句安慰的话。他却看着她道：&ldo;你早就知道了？&rdo;&ldo;知道什么？&rdo;&ldo;配型结果。你知道我跟我爸没有血缘关系，配型吻合的可能性极低，所以才完全没有反对，对吗？&rdo;莫澜没法否认，他们说好的，今后彼此坦诚，不要再互相隐瞒和欺骗。程东明白了，继续问：&ldo;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这回代理这个案子他告诉你的，还是更早的时候？&rdo;&ldo;更早的时候。但是……&rdo;她想跟他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其实从她知道这个秘密开始，就无数次在心里演练，想着要怎么把真相告诉他，以及他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然而真到这一刻，她也不比他好多少，那些演练过的说辞却不知去了哪里，脑海里也只剩整片空白。&ldo;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当傻瓜。&rdo;他的痛苦终于在脸上浮现出来，&ldo;很可笑吧？我叫了三十年爸爸的人竟然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自以为是地把他未完成的事业当作自己的理想，在他病重的时候一心想着救他……可到头来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rdo;莫澜试着让自己理清思绪好跟他解释，他却已经不再看她，闭了闭眼道：&ldo;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rdo;&ldo;程东……&rdo;他岿然不动，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好像已经听不到她说话。莫澜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说：&ldo;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管我曾经做了什么、隐瞒过你什么，都只是因为我爱你。你可能觉得我是强词夺理，刚愎自用，但是，这是真的。&rdo;他还是坐着，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那种感觉让她心凉，就像隐隐约约好像又要跟他分开似的。她的手缓缓松开，长吁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快步折回来，拉起他的手道：&ldo;跟我来。&rdo;他蓦然睁眼：&ldo;去哪里？&rdo;&ldo;去找人求证，索性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完。&rdo;☆、怎知风光恋〔3〕钟稼禾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莫澜和程东，愣了一下。&ldo;咦，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进来。&rdo;他退到门后让出通道，程东却僵在那里不动，还是莫澜硬拉他一把才将他拉进门。钟稼禾招呼他们在沙发坐下，给他们拿了两瓶饮料，乐呵呵地说：&ldo;程东你妈妈这会儿刚好出去了，晚点回来。你们难得过来，我今天炖了汤，吃了饭再走吧！&rdo;程东没吭声，仅以沉默回应。钟稼禾不明所以地看向莫澜，她也不说话。他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也有了不同寻常的预感，也安静地在一旁坐下。程东终于开口道：&ldo;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您知道吗？&rdo;钟稼禾猛地一震，惊异地看着他。&ldo;您看着我长大，工作时带我做第一台手术……您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家人，我一向尊敬您，最信任的人也是您，所以这个问题请您务必如实回答，不要再骗我了。&rdo;这回轮到钟稼禾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ldo;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谁跟你说了什么吗？&rdo;莫澜道：&ldo;是程总亲口证实的。他得了肝癌，正等合适的肝脏做移植手术，程东捐肝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了。&rdo;钟稼禾愣住：&ldo;肝癌？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一点都没听说？&rdo;&ldo;我也是刚刚才知道，&rdo;程东苦涩一笑，&ldo;知道了又怎么样，也不能改变什么。&rdo;要不是这场病，说不定他要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钟老师果然是知道答案的，甚至那个答案是什么，都已呼之欲出。然而越是这样，越让程东感到受伤。这样的弥天大谎，到最后竟然每个人都知道真相，却唯独瞒着他一个人。晚霞映红窗外半边天，夕阳只剩最后一丝余晖没来得及收回，仿佛随时都会悄然消失在地平线。秦江月爱花，自从跟钟稼禾结婚，这家里的花瓶里就总是cha满了各式各样的应季鲜花，空气里还有ròu汤的香气，跟花香混合在一起，是极为家常的味道，可眼下程东只感觉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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