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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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1页）

&esp;&esp;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很沉静的样子说：“老胡，你放心，虽然我知道我爱人没死，但我也还是要把她放到太平间里去的，这不会违反你们的规矩的，不过，这去太平间的最后一程路，我总不能让她还离开我的怀抱吧？”

&esp;&esp;听到我这话，人群轰响起来，有人说：“听他这么说，又象疯又不象疯的样子呢！”

&esp;&esp;有人说：“应该是疯了的吧，只是对爱情的感觉让他说出这么正常的话吧？”

&esp;&esp;有人说：“应该没疯，我不敢想象一个疯子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悟！”

&esp;&esp;我听他们辩得有趣，就嘿嘿笑了一下，甩掉正在发愣的老胡，大踏步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对他说：“对了，老胡，把帐记在我头上，等我把后事处理完了，就来还医疗欠费！”

&esp;&esp;然后，我转身就走，再没有一个人拦我了，但我听见他们在后边七嘴八舌地说：“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被谁给逼疯了？”“肯定没疯，哪有这么理智的疯子？”“让他走吧，我觉得他应该会去太平间的！”

&esp;&esp;我抱着商诗去太平间

&esp;&esp;我嘻嘻一笑，大踏步离开，将他们模糊的气息甩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去向了太平间。路上的行人纷纷为我驻足侧目，他们想不明白，只有把生命垂危的人往病房或者急诊方向送的，哪有反而反其道而行的？当然，他们全是偏离了太平间的精神病人，又怎么能理解我的思想和行为呢？

&esp;&esp;我抱着我的商诗，没有直贯院区去向太平间，而是想了想，又绕了个弯沿着上次商诗和我去向太平间的那条围墙底下的偏僻小道行进，我在这条路上努力搜寻着我们曾经牵手前行遗落下来的任何可能遗迹，时而还仰头遥感着从四面八方扑来的空气中记载着我和商诗共同生活场景的气息，我把这些遗迹和气息呼吸入我的身体里，然后我再通过默念把它们传入我怀里的女人身体里，然后我就轻吻一下她安睡的眼睛后温柔地说：“姐，你安心地睡吧，象你说的，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们，但没关系，我们也不要它了，我们带着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远离它，到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去一起沉睡吧！”

&esp;&esp;喃喃自语完毕后，我也就抱着我的女人穿过鲜花盛开的运尸长廊和绿树葱茏的青石甬道，抵达了太平间的小院。我不想惊动老张头，直接下了斜坡，开了木门，沉静地走了进去。

&esp;&esp;我知道只有西侧把棺材盒子抬到神秘山洞里

&esp;&esp;让我纳闷的是，那个身影竟然还躲我，不让我抱，我惊讶道：“姐，是我呀，小智呀！”

&esp;&esp;让我更惊诧的是，那个身影一躲，又幻化出另一个身影来，不过很小，象个拖在后边的尾巴，还有着一双惊惶的小眼珠，圆滚滚地盯着我。

&esp;&esp;那个高个身影突然扬了一下手，然后我脸蛋上“啪”地一响，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娇喝道：“李智，你耍什么疯，把屋子里弄成这样，商姐呢？”

&esp;&esp;我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回原形，被一声断喝唤回了心智，于是我就辨清了来者是欣月和福娃。

&esp;&esp;我摸了摸火辣辣的面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欣月，你回来了啊！”

&esp;&esp;欣月惊奇地看我一眼，皱着眉头道：“李医生，你这是怎么啦？屋子外边怎么乱成那样？还有，商姐呢？”

&esp;&esp;我淡漠道：“判决书下来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方露她们拿走了，当然就变成这样了！”

&esp;&esp;欣月愣了愣急道：“那商姐呢，我问商姐在哪？快回答我！”

&esp;&esp;我说：“方露把东西都拿走了，她受不了，自尽了！”

&esp;&esp;欣月还以为我开玩笑呢，气得胸前花枝乱颤道：“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商姐，你太过分了！”

&esp;&esp;我无奈一笑，也不想说什么话了，从兜里把遗书掏出来，递给了欣月说：“你自己看吧！”

&esp;&esp;然后，我就蹲下身去，把正在一旁扯着欣月裤管不明就里、满脸惊慌的福娃一把抱了起来，静静走到沙发上坐下，福娃就双手环着我的脖子，怯生生地问：“叔叔，什么叫自尽？阿姨为什么不出来接我？”

&esp;&esp;我摸了摸他的小头说：“自尽就是到另一个好玩的世界里去玩去了，阿姨去那里玩去了，所以不能来接你了！”

&esp;&esp;福娃眨了眨小眼睛说：“那叔叔，你能带我去那里找阿姨吗，我想她了！”

&esp;&esp;我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本以为我的心态已经无比坚强，再也不会流泪，但我想错了，我可以不为自己流泪，但绝对控制不住为世间一切可怜的人们流泪。福娃，他太可怜了！

&esp;&esp;欣月也很可怜，我抬头看她的时候，她手里的纸条已经掉到了地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象被凝固了的水晶，眼神里完全是空洞，她那对原本黑白分明的晶亮眸子也变得虚无起来，她的身躯象根水泥地板上镶嵌的木头桩子，象是在风雨中一动不动地凝立了千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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