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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的,他们四个人晚上住卧并不在一处。
&esp;&esp;辛鸾和卓吾年龄相仿,个头也不大,他俩是住在马车里的,有枕头,有被盖,而红窃脂和邹吾是在邻近的山洞里凑合。
&esp;&esp;平日辛鸾涂药、换衣服都是卓吾帮忙。虽然邹吾表达过想要帮他,但是辛鸾别别扭扭地拒绝了,原因无他,他就是不想在邹吾面前脱衣服,嘴上一直说:“后背一直在发痒,都快好了,不用看。”
&esp;&esp;当时邹吾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该嘱咐的跟卓吾说了一圈,之后就没再管他上药的事儿。
&esp;&esp;不过邹吾不管上药,却要管他和卓吾的作息。
&esp;&esp;每天亥时时候,夜莺只要开始夜啼降世(5)
&esp;&esp;“好好的上元节,怎么就我们倒楣!”
&esp;&esp;“是啊,不能陪着家里头,还要被折腾出来搜山……”
&esp;&esp;“搜搜搜,这都多少日子了,这么多山哪里就搜得出来!”
&esp;&esp;“嘘!你们都小声些!”
&esp;&esp;依轱山下,依轱山与丰山延伸的部分,在鲵山西部和南部形成了八百米的矮小山地。
&esp;&esp;窃窃私语的不远处,齐二坐在石头上,面沉似水。
&esp;&esp;今夜是搜山的第十四天,就像申豪之前预计的那样,搜山人手耗费太大,哪怕与大部队的攻防战里,敌人也不会轻易进山的——大山令人望而生畏,一连几夜齐二都无功而返,这让他开始越来越迟疑心灰——他不怕费工夫,但是他怕枉费工夫。
&esp;&esp;出来追剿邹吾兄弟这事儿,他父亲兄长都劝过他,让他不要挑这个头,适可而止。
&esp;&esp;但是他本人除了领着济宾王的命令,其实还有另一重原因。
&esp;&esp;宫变第三日,他无意中听到了济宾王和公子襄的谈话。当时殿门紧闭,他在外听不真切,但还是听到了济宾王盛怒的一句:“你若喜欢,那就擒回来,囚于钟室任你发泄!”之后是辛襄愤然的一声的怒吼,他喊的是:“爹爹疯了么?那是我弟弟!”济宾王再后来的话就听不真切了,但是很显然的是他提到了辛鸾的两个准太子妃。
&esp;&esp;齐二当时在殿门外惊住了。
&esp;&esp;他之前从来没有往辛襄辛鸾的私情上细想过,哪怕这些年总说传言说王室两兄弟过从甚密,手足相奸,但是他也一直以为是好事之徒在乱嚼舌根。
&esp;&esp;可是当时他一想到辛远声总总不合常规的行为,想到宫变那日他误杀准太子妃仑灵,第二日公子襄就将其妹西旻护在羽翼之下——辛襄是真的不在乎了,兄夺弟妻,多么落人口实的事情他都敢做。
&esp;&esp;这世上很多传言都是这样的。
&esp;&esp;一类人听过之后淡然一笑,心中并不相信,而另一类人,嘴上说着“不可能”,却压低了声音,唯恐事情成真。
&esp;&esp;齐二就是第二类人。
&esp;&esp;因此之后,齐二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厌恶。
&esp;&esp;只不过这厌恶针对的不是辛襄,他一直觉得公子襄是受了别人的引逗,这引逗之人就是辛鸾。
&esp;&esp;愤怒充斥了齐二的胸膛,他看着不远处四散聊天的南阳府兵,霍地站起来,雷霆怒斥一般朝陈全喊道:“都起来!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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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辛鸾还没这个时间自己跑出来过。
&esp;&esp;红窃脂三天前说要教他化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和别人说。可能冥冥之中他觉得红窃脂找他的原因不简单,他便也三缄其口。
&esp;&esp;之前他还担心过,晚上两个人相约着出来太打眼,会瞒不过,不想前一日邹吾就说上元节要进南阳城一趟,他们要出发了,走前给辛鸾带一件称手的兵器。
&esp;&esp;他说这话的时候辛鸾的眼神没敢乱瞟,只能朝着邹吾道谢。
&esp;&esp;这些天他都是借用卓吾的劈刀,虽然红窃脂的贯刀更轻更灵便,但是很显然习武之人都将自己的武器当眼珠子,像卓吾这般瞎的并不多。红窃脂没有提过借刀,辛鸾、邹吾自然都不好贸然开口。
&esp;&esp;倒是卓吾很踊跃,说自己也要进城看花灯,辛鸾殷殷期盼向邹吾投去目光,希望他能把卓吾带走,结果邹吾想也没想,直接就把卓吾拒绝了。
&esp;&esp;因为这儿卓吾今天晚时就开始闹脾气,上车睡觉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辛鸾掂量着亥时末,自己爬了起来,谁道卓吾居然没睡,问他:“干嘛去?”辛鸾迟疑一下,“我去小解。”卓吾翻了身,说:“那你小心点,别走远。”
&esp;&esp;外面很黑,山巅上有一轮满月。
&esp;&esp;辛鸾先摸到红窃脂住的山洞,没有火光,人不在,他只能转头自己去清泠渊。路倒是不难走,就是辛鸾每隔一日就去洗碗的路,梅树在月光下犬齿交错地晃来晃去,辛鸾顺着土经,一脚低,一脚高地往前走。
&esp;&esp;夜黑了,却黑不了那条溪流的温柔水声,清清泠泠地一直在耳边回荡。
&esp;&esp;快要下坡的时候,辛鸾没深没浅地一脚踩崩,省了他慢慢磨蹭的时辰,他直接从陡坡上栽了下去,这一滚,连滚了几圈,翻得天地都在他眼里乱转,脑子都要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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