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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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徐慨略微颔首，单手抱着一只硕大的木匣子消失在夜色中。

&esp;&esp;许是朝堂放了三日沐休的缘故，正月初一的晌午，到“时鲜”的食客便多了起来，还有挺多生面孔的，都是一条胡同住着的街坊邻居。

&esp;&esp;往常一两银子一顿饭舍不得，如今过年过节，一两银子一顿饭，那不是正常价格吗！

&esp;&esp;故而，许多人选择了平日里望而却步的食肆，带上亲眷家人尝尝鲜。

&esp;&esp;住在东堂子胡同的，多是老北京。

&esp;&esp;家里当官的、做大生意的、天南地北四处闯荡的祖上都带着故，一进“时鲜”的门儿，便此起彼伏的“哟，三舅，您春来安好！”“二姨姥姥，许久不见许久不见了！”

&esp;&esp;知道的以为是在食肆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包了“时鲜”的场。

&esp;&esp;含钏既是厨子，又是掌柜的，里里外外跑不停歇，累得满头是汗，一天下来嗓子都嘶了，到晚上核账本的时候，含钏抱着账本子，一声哀嚎，拽住小双儿的手，“双儿啊！我为啥每次算的钱都和之前的数目不一样啊！”

&esp;&esp;双儿小心翼翼地，“是越算越多，还是越算越少呀？”

&esp;&esp;含钏再次发出一声哀嚎，“越算越少了！”

&esp;&esp;厅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含钏手上的算盘和账本子被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接走。

&esp;&esp;含钏一抬头，是钟嬷嬷。

&esp;&esp;许是正月间的缘故，又许是正开门迎客的缘故，更或许是钟嬷嬷在宫里这么几十年，习惯了穿着喜庆、形容一丝不苟，如今入了夜，钟嬷嬷两鬓间的白发一丝儿都没错，衣襟处扣得严严实实的，衣料崭新如洗，丝毫看不出钟嬷嬷也是白日在食客丛中蹿着招呼一天的人。

&esp;&esp;“噼噼啪啪啪”

&esp;&esp;钟嬷嬷一只手把算盘打得飞快，一只手跟着数目翻账册，没一会儿含钏便看到算盘归了原样。

&esp;&esp;？

&esp;&esp;含钏突然想起钟嬷嬷当初卖暖水壶时那密密麻麻的账本子和那杆看起来就精明的水烟。

&esp;&esp;说实话，含钏当时就觉得，那杆水烟在日日耳濡目染下，都比她会打算盘

&esp;&esp;是行家！

&esp;&esp;是里手！

&esp;&esp;是不露相的真人呀！

&esp;&esp;含钏立刻转身把柜台下的一摞账本子搬上了桌子，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与恭顺，“嬷嬷，您若闲得没事儿，帮儿把去年的账也理理吧不多不多！就这么几本！”

&esp;&esp;清汤米粉

&esp;&esp;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可真是放在哪里是适用。

&esp;&esp;自开食肆以来，含钏便没这么舒坦美好过——每天晚上清账简直让人头秃！

&esp;&esp;清完一天的账，含钏觉得自己眼睛都看对了，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什么时候清账什么时候开始掉。

&esp;&esp;含钏非常大无畏地想过，等头发掉完，她就能心无旁骛地投身到伟大的饮食事业了，绝不再受这三千烦恼丝的干扰。

&esp;&esp;千恩万谢，钟嬷嬷断绝了这个可能。

&esp;&esp;含钏的头发保住了。

&esp;&esp;食肆干干净净的账本也保住了。

&esp;&esp;钟嬷嬷每日装扮得一丝不苟地出现在柜台后，口齿清晰，记账准确，收钱回找，手脚十分麻利，待客招呼，带着股宫里头恰到好处的恭敬和让人舒服的寒暄。

&esp;&esp;钟嬷嬷抿着头发往柜台后一站，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像食肆里沉默的定海神针。

&esp;&esp;同那日攥着包袱，心伤绝望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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