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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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含钏一颠勺，在铁锅里泡上凉水降温，笑了笑，“川菜讲究大火重料，火候是关键。”

&esp;&esp;一边儿说，一边儿从从盘儿里拿筷子夹了一块儿小排出来，用手掰开，看见肋排上的肉和骨头轻轻松松分开了，“排骨的火候，酸菜的火候、泡椒的火候都不一样。蒜片、姜片、葱白易糊易焦，大火翻出香味后，必须立刻下酸菜和泡椒，让酸菜自带的水汽把配料焖香。二荆条是晒过的，遇热便起香，稍微炒炒就能把里头的辣味逼出来，若是炒制久了，味道就会苦。”

&esp;&esp;川菜不好做，看起来是料最足、最吃味的菜，实则一个不好，配料的味道便压过了主料的本味。外头靠卖酒揽客赚钱的酒肆，会把味道做得越大越好，一来是吃不出主料是否新鲜，二来则是配菜味儿越重，客人买的解辣抬味的酒就越多，商户就越赚钱。

&esp;&esp;所以那些商户是酒肆，不是食馆。

&esp;&esp;酒肆，重的是酒后三巡，上脑后的快感，而不是食物入口入喉时的满足。

&esp;&esp;做菜，让含钏心静。

&esp;&esp;被吴三狗嘲弄和贬低带来的情绪，已在灶间的烟火里消磨殆尽。

&esp;&esp;今儿个，是素锦来提膳。

&esp;&esp;见着是含钏主的勺，素锦略略惊讶，问了两句白爷爷的去向后，唱了声阿弥陀佛，再看了看食盒里的菜，试吃了含钏备下的小碟儿，目光透出几分惊艳。

&esp;&esp;她还没吃过这小丫头的手艺。

&esp;&esp;很好！

&esp;&esp;真的很好！

&esp;&esp;白师傅擅的是巧宗儿，拿手的菜藏着精巧奇思，俗称料子成就师傅，料子越名贵，白师傅手上功夫越精细。这丫头呈上来的菜，最名贵的不过那条鲥鱼，可最抓人最好吃的确实这道剁椒小排，是充斥着市井灵性的好吃，是抛开了食材用料，单单看这门手艺的好吃。

&esp;&esp;这种好吃，很纯粹。

&esp;&esp;不曲高和寡，也不阳春白雪。

&esp;&esp;透着亲切与乡味，让人很感动也很想，立刻来上一碗白米饭。

&esp;&esp;素锦放下银筷，盖上食盒算是认可了这第一单，面上未动，客客气气地，“贺女使送我去二门吧。食盒偏重，我们两人也好换把手。”

&esp;&esp;含钏看了眼素锦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抿了抿嘴没说话，跟着她出了膳房。

&esp;&esp;“你且放心。”素锦轻声开口，“今日的饮食，我不会告诉淑妃娘娘是你掌的勺。”

&esp;&esp;含钏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esp;&esp;她如今做得越多，做得越好，就越容易让淑妃左右摇摆。

&esp;&esp;素锦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直到行至二门口，素锦这才拍了拍含钏的手背，什么也没说，兑了牌子出了掖庭。

&esp;&esp;比失望更磨人的是，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esp;&esp;不知什么时候落地，更不知自己能不能落地。

&esp;&esp;等待让人难熬。

&esp;&esp;含钏嘴角起了两个血红的泡儿。

&esp;&esp;阿蝉是知道含钏打算的，特意每日煮了下火的凉汤带回去，每日帮忙记着数，安抚着含钏，“快了快了，我去问了旧例的，都是在老太后寿诞前放名单放人，咱再耐心等等。”

&esp;&esp;阿蝉帮含钏别了别鬓角的发。

&esp;&esp;恍惚间，含钏好像看见了在姑苏城里数十年后的阿蝉，也这样帮她别头发。

&esp;&esp;含钏握住阿蝉的手，心里有些难受。

&esp;&esp;含钏问过阿蝉想不想出宫。

&esp;&esp;阿蝉大喇喇地说了句“不想”。

&esp;&esp;含钏明白阿蝉心里的想法，她老子还在，就在河北，若是出宫就要回原籍，可她老子娶了后娘，回去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还不如待在宫里，至少不会随随便便地嫁给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当填房，就为了给弟弟挣彩礼钱。

&esp;&esp;含钏被悬吊吊地挂在半空，挂了三日，其间白爷爷安顿好儿子后急匆匆地回来接过掌勺，承乾宫的宫女也来催过入内宫的名单，白爷爷顶着压力回了张姑姑八个字，“尚在观察，还需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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