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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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气罩刚被撤掉，肖颖望着他半晌，不说话。反倒是他最后笑了笑，虽然那个笑容微若游丝，仿佛一触即碎：&ldo;……怎么了？&rdo;他也看向她，眼底有些暗淡无神，&ldo;你的手……&rdo;明明连说话的都极费力气了，他却还在关心她？！她微一摇头，眼里那些滚烫的液体就倏然滑落，一滴一滴氲开在雪一般白的被单上。陈耀喘了口气，想要移动，可是身体的剧痛让他丝毫动弹不得，最后只能继续吃力地说：&ldo;伤得重吗？让我看看……&rdo;她哽咽：&ldo;不严重，没你严重，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那样做？&rdo;他似乎怔了一下，才扯动干涩的唇角，眼睛里倒映着c黄头柔和的光，一瞬间仿佛潋潋水波在流动。&ldo;应该的。&rdo;他的声音很低很慢，可还是那样温和平静。肖颖听了，却不由哭得更加历害。他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再发出声音，或许由于精神不济的缘故，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快涣散开来，再一次沉沉地昏睡过去。肖颖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护工还在耐心等待，见她终于出现了，那位今天才认识的胖胖的大婶立刻迎上来扶住她。肖颖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想来一双眼睛也是红肿的，于是别过脸去，挨到c黄前坐下才说：&ldo;阿姨您回去吧，这么晚了，您在这儿也已经守了大半天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我这里挺好的，其实不需要人照顾。&rdo;&ldo;那怎么行。&rdo;护工让她睡下，又替她盖上被子，十分尽责地道，&ldo;我是叶先生特意请来的，至少也要等你睡着了才能走啊。&rdo;叶昊宁。提起叶昊宁，肖颖心里又是一阵混乱。其实还有隐约的担忧和纠结，自从他中午离开之后，这种心情便一直缠绕着她，挥之不云去。可是他偏偏不接电话。她一遍又一遍地拨他的号码，但都是没有回音，只是在午后来了位自称是护工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胖大婶，说是叶昊宁请来负责照看她的，直到她出院为止。言下之意，他是不会再出现了。而肖颖后来终于弄清楚了，叶昊宁上午之所以会及明赶来医院，完全是因为她向医生报了他的手机号码。据说是在120救护车上，医护人员询问紧急联系人时，是她亲口念出叶昊宁的名字和那串数字，然后便又再度晕了过去。可是，偏偏关于那些细节，她如今全都记不得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短暂地清醒过。所以，听到医生转述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因为当时并不知道叶昊宁恰好就在b市，如今看来，一切竟然都如此凑巧。两天后陈耀转出加护病房，而肖颖也可以顺利出院，她只是右臂上有轻微挫伤和骨裂，这几天被护工照顾的极好，补血生肌壮骨的汤水轮番伺候着，最后医生格外恩准她搬回家休养。她找到医生道别，结果医生笑道：&ldo;明天我们还是会再见面的吧，你朋友不是还在这里？&rdo;她微微一怔，也不禁笑起来：&ldo;对啊。&rdo;又说，&ldo;这几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rdo;&ldo;不必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rdo;医生一边送她出去一边开玩笑，&ldo;不过真看不出来，你个子不大，力气倒是不小，那天一支镇定剂打下去我差点都要怀疑它根本没有用。&rdo;&ldo;你当时该不会还想给我再来第二支吧？&rdo;&ldo;几乎。&rdo;&ldo;幸好。&rdo;肖颖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微微笑道，&ldo;那天是我太激动了，不好意思。&rdo;医生稍稍正色道：&rdo;其实那也是正常反应，当至亲至爱的人遇到生命危险，如果还能保持冷静，那才是瞎扯。&ldo;&rdo;是啊。&ldo;肖颖一手按着被风撩起的发丝，点头应着，若有感悟。回到家才发现屋子里有了一些变化，明明那样细微，但还是一开门便注意到，原本立在客厅东北角的那只黑色行李箱不见了！她着实愣住，丢下钥匙和包，连鞋也顾不上脱，将不大的公寓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可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一切维持原样，什么都没动过，只是少了属于叶昊宁的箱子。右手还没好利索，肖颖只得一只手从乱糟糟的包里费力翻出手机来，打电话过去，照例是长久枯燥的等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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