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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黄金台上的光芒更微弱了,可即便如此,墨熄依然能够看清楚顾茫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显然被这个消息刺激到的不止旁观的墨熄,顾茫一下子被钉在了坐上,整个人都发懵了。
&esp;&esp;半晌,顾茫才彷如傀儡被注入了生气,他一字一顿,极缓慢地问:“什么?”
&esp;&esp;君上道:“陆展星是含冤的。”
&esp;&esp;“……”
&esp;&esp;“你的兄弟,他是被算计的。”
&esp;&esp;顾茫看上去已然苍白得像是一具死尸,风吹拂着高台上燃着的几盏连枝宫灯,而宫灯颤抖明灭的光影则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esp;&esp;四野雨瓢泼,一只不知何时趋避入檐下的飞蛾以为自己逃脱了暴雨的魔爪,可它不知道这高台上也有它的坟场等待着它,它在摇曳的火舌附近扑扇着翅膀,像是随时随刻都要奔向着嚼食性命的光明里。
&esp;&esp;良久后,顾茫才道:“……君上是在说笑吗。”
&esp;&esp;“孤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君上把茶盏又往顾茫手边推了推,“喝吧。再不喝就凉了。这是皇祖考当年留下的桃花源仙茶,一共五块,皇祖考拜相时曾拆过一块奉茶以表相敬。这展星之冤
&esp;&esp;凝着血迹的白色棋子镇在乌黑的紫檀茶桌上,像是爬满红丝的眼白,无神却森幽地张看着四面八方。
&esp;&esp;顾茫强忍着激动的心绪,缓然自案上将棋子执起。
&esp;&esp;他一开始并没有觉察出这枚棋子的不同之处,但是端详片刻之后,瞳孔猝地收拢,错愕至极地抬起头来:“珍珑棋局?!!”
&esp;&esp;“顾帅到底是和燎国打交道多了,见多识广。”君上道,“司术台花了三天两夜才确认这就是珍珑棋局,顾帅却只消几眼就能判断。”
&esp;&esp;“不错。这就是上古三大禁术之一的……珍珑棋局。”
&esp;&esp;珍珑棋局。
&esp;&esp;从洪荒时期留下来的血腥之术,能够以自身灵力炼就黑白棋子,从而操控世间万物,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人鬼仙妖,只要被种下了棋子便会沦为傀儡为虎作伥。不过这种禁术有一个很大的局限,就是对施术者修为的要求极高,因为每炼制一个棋子都需要耗损非常多的灵力,所以非大术士级别的人不可能驾驭。
&esp;&esp;不过就算这样,珍珑棋局也仍旧是上古三大禁术里传世痕迹最清晰的一个。比起众说纷纭的重生秘术、宛如神话的时空生死门,珍珑棋局搅起的血水风云简直溅满了整个修真界的历史。
&esp;&esp;无数有野心称王称霸的人,趋之若鹜地在五湖四海搜集珍珑棋局的残卷。虽至今仍无人能够像禁术卷轴上写的那样,撒豆成兵,落棋百万,以一人之力就能炼就数以万计的黑白子,没有人能够彻彻底底地掌握并使用珍珑棋局令乾坤变色,山河染血。但是,能够凑合炼出几十枚、几百枚棋子的修士还是存在的。
&esp;&esp;而有的时候促成一场哗变,颠覆一个政权,也只需要最关键的几个人被暂时操控,那就够了。
&esp;&esp;顾茫眼中有光晕在颤抖。
&esp;&esp;“珍珑白子……”他喃喃着重复了几遍,嘴唇微微发颤,“所以……所以陆展星是被珍珑棋局操控的?!”
&esp;&esp;君上道:“是。”
&esp;&esp;只这轻描淡写一声,却像是把顾茫身上熄灭的那种光华在瞬间全部点亮。
&esp;&esp;顾茫激动道:“君上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替展星做什么来平反吗?我什么都可以——”
&esp;&esp;“顾帅。”君上打断了他的话,又斟一盏茶,“你先冷静些,你坐下。”
&esp;&esp;“可是——”
&esp;&esp;“你相信孤,既然孤愿意把真相亲自告诉你,孤就绝不会让陆卿平白蒙冤。”
&esp;&esp;他这句话说的太精巧了。
&esp;&esp;什么叫“不会让陆卿平白蒙冤”?乍一听仿佛是要给陆展星平反的意思,但仔细思忖,却还有一种可能:他会让陆展星之冤案获得一个价值,不至于白白折损这一名副帅。
&esp;&esp;牺牲有所值得,这也是一种“不平白无故”。
&esp;&esp;但是顾茫此时哪里能听得出君上言语中这样隐秘的意思?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眸,张望着君上诚挚的脸,最后他低头了,他坐下来。
&esp;&esp;顾茫是一捆多好点燃的劈柴啊,前一刻还冰冰冷冷似乎永远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为任何人效力,可是原来只要这一点点火种,他就又肝脑涂地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献于君前。
&esp;&esp;墨熄闭上眼睛,睫帘簌然颤抖着。
&esp;&esp;此时顾茫重燃的希望有炽烈,墨熄心里的痛苦就有多深重……因为他知道事情最终并不会像顾茫此时盼望的那样走下去。
&esp;&esp;这转瞬即逝的光焰,不过是顾茫留在重华最后的倒影。
&esp;&esp;“顾帅知道孤是怎么觉察到这一枚棋子的么?”
&esp;&esp;顾茫摇了摇头。
&esp;&esp;君上道:“陆展星被收押阴牢之后,狱卒照例对他进行了细节审讯。但他们发现他那时候的状态很是古怪,有些语焉不详,反应也都非常迟钝。孤心中有疑,所以让周鹤对他进行了法术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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