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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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3页）

&esp;&esp;可是，我们还可以把对方当作灯泡。

&esp;&esp;真的是只有孩子才会大言不惭说出来的话。而恰巧，听的人也是个孩子。

&esp;&esp;他们也就真的相信，也许彼此真的能成为对方的灯泡。毕竟他们两个在福利院里，几乎是默认不会被领走的存在。拆迁城中顽固的钉子户，又多出了一个。

&esp;&esp;相比其他更身家清白的小孩子，没人会愿意领养他们的。

&esp;&esp;她已经接受了这一点，但似乎，十一并没有接受。他还习惯于每天站在廊下，凝视着门口，盼望有一辆车能带他离开。

&esp;&esp;她并不太懂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着，但又似乎很明白他的这种执着，只是，她很擅长将这股欲望掩埋下去。

&esp;&esp;况且，有十一的陪伴，她就更加不强求。

&esp;&esp;她把自己和十一的序号刻在院子里的墙面上，像是某种证明，拉着十一看着那两个数字，很得意：“我用颜料笔涂上去的。”

&esp;&esp;然而十一却表情淡淡：“我很快就不会是十一了。”

&esp;&esp;他一语成谶。

&esp;&esp;在又一次有车辆进来离开，他们中间的序号又空了一位。他从十一变成了十。

&esp;&esp;但她还是喊惯了十一，总是喊错。

&esp;&esp;他无奈地说：“你不如从现在开始习惯喊二，反正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esp;&esp;她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突然拉起他：“我们也去坐车吧。”

&esp;&esp;他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esp;&esp;“干嘛老等着别人来接我们，我们也可以自己坐车离开啊。”她顿了顿，“虽然只是暂时的。”

&esp;&esp;她手心里攥着两块偷藏的私房钱，偷偷拉着十一跑出了福利院。

&esp;&esp;他们懵懂地来到公交站，手拉着手跳上了一辆老旧的公车。四边圆圆的，好像一艘柔软的大面包。坐上去心情都跟着飞起来，有一种吃下四片吐司的满足感。

&esp;&esp;两个人挤到最后一排，并排坐着。她从口袋里翻出一颗草莓味的雪丽糍，递给十一。

&esp;&esp;他接过的刹那，感受到包装的塑料薄片的余温。

&esp;&esp;那颗雪丽糍已经被她的口袋捂热，不知道放了多久。

&esp;&esp;她不舍得地说：“这个很甜很甜的，给你吃。”

&esp;&esp;十一神色微怔，推回她手里：“你吃吧，我不爱吃甜食。”

&esp;&esp;“你真的不要吗？这是我最喜欢的糖了。”

&esp;&esp;他点了下头，看向窗外：“我们要去哪里？”

&esp;&esp;她像捡了个便宜，欢天喜地地把雪丽糍又塞回口袋，故意吓唬他说：“去把你卖掉。”

&esp;&esp;他好笑地睨她一眼：“那你会倒贴钱。”

&esp;&esp;她一脸担忧：“那贴个我够不够？”

&esp;&esp;两个赔钱货凝重地互相对视，最后一秒破功，彼此相视着哈哈大笑，笑声从后排传来，大到都盖过售票员扯着嗓门的播报。

&esp;&esp;售票员循声望去，只看见前仰后合的两个小豆丁，他们看上去似乎很快乐。

&esp;&esp;她继续播报着下一个到站的地址，车门一开，一晃眼，那两只小豆丁就这么消失在沉沉的车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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