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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低下头来看着沉眠中的凌子悦，轻吻上她的额头，手指将她耳边的碎发掠至脑后。锦娘抱着孩子行出房门，望着凌子悦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两日何止是云澈，上至云映下至一般的婢女奴仆，没有一人合过眼。微风渐起，星子沉落。又是一夜过去。这一次，前来的是欧阳琉舒。他整了整衣衫，隔着房门跪下，朗声道：&ldo;微臣欧阳琉舒叩见陛下！&rdo;云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此刻窗外朦胧的晨光映入房中，他能将凌子悦的侧脸看个清清楚楚。这里才是他最焦心也是最宁静的地方，外面的一切对他在不重要。&ldo;启禀陛下，明朔大人百里急报，他所率领的八千精兵埋伏在云间峡官道，阻击成郡王中路反军主力，斩敌首级三千，生擒逆贼成郡王，正在押解至帝都的路上，等候陛下发落。&rdo;这一切本是云澈精心策划，举全国之力声东击西，就是为了等成郡王入瓮。如今满朝文武都在赞叹云澈的文治武功，他本该坐享胜利的果实，成郡王是威胁他的最后一根芒刺。而今，这样的成功只让他感觉可笑之至。欧阳琉舒未曾起身，仍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云澈知道门外的他虽然不发一言，事实却是在谏议云澈返回云顶宫平息宫中风波。成郡王谋反这般大事云澈都未曾路面，宫中已有传言，说陛下遇刺伤重只怕不久于人世。云澈的耳边想起一阵嘤咛声，这让他全身霎时紧绷起来。&ldo;子悦！子悦你是不是要醒了？快去把云映叫来！快去！&rdo;门外的欧阳琉舒也顿时站立起身。凌子悦眉心皱起，脸上是痛苦的神色。她几天前才经历了剖腹取子，腹部的伤口并未愈合，疼痛的厉害。&ldo;子悦！子悦！你看着我……你看着我……&rdo;凌子悦好不容易睁开眼，只觉得这房中明晃晃的令人头晕。&ldo;我……这是在哪里？&rdo;好不容易视线清晰起来，映入她眼中的是云澈极其憔悴颓废的容颜。他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是一副颓败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期盼与渴望让凌子悦相信，这真的是云澈。&ldo;这里是凌家的别院……你差一点小产，云映不得已只能帮你剖腹取子，你失了太多血，昏迷了三、四天……你把我吓坏了！&rdo;云澈紧紧搂着凌子悦，他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泪水滑落。他是君王，从不流泪。只有此刻的失而复得能令他喜极而泣。&ldo;子悦，你醒了！&rdo;推门而入的云映也是一脸疲惫。他坐在凌子悦的身旁，为她诊脉。&ldo;怎么样？她好了吗？是不是没事了？&rdo;云映不回答，时而呼出一口气来，时而低眉沉思，引得云澈的心思百转千回。&ldo;她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如今身体十分虚弱，得好生调养。心情也要放宽，要平静，身体才好的快。只是这一次落下的病根，一旦调理不甚……&rdo;云映没有再说下去了，他知道云澈明白。云澈沉默不语，对他而言就是将整个天下翻转过来，他也要将那些奇珍妙药捧到凌子悦的面前。&ldo;我的孩子……已经不在这里了……&rdo;凌子悦的手掌覆上已经平坦下去的小腹，就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孩子就脱离她了？&ldo;别担心，&rdo;云澈搂过凌子悦，将她靠在自己的肩上，&ldo;虽然我们的孩子才七个月就出生，但是锦娘说了他健康的紧。锦娘说的你还不信吗？我这就去唤锦娘将孩子抱来！&rdo;凌子悦刚要点头，额角就疼的厉害，无数画面闪入她的脑海之中。云羽年扑向她的那一幕如此清晰，她的表情那般绝决，撕心裂肺。凌子悦的肩膀骤然一紧，手指扣住床褥，低声道：&ldo;羽年呢？羽年在哪里！&rdo;所有人骤然沉默，凌子悦更加着急，她推动云澈的肩膀，&ldo;你说啊！羽年呢！羽年呢！&rdo;&ldo;子悦，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应该调养自己的身体……&rdo;云澈抓住她的双腕，此刻的她如此激动，令他害怕不已。&ldo;羽年已经死了。&rdo;坐在一旁的云映声色平缓地说出那个事实。凌子悦的表情缓缓凝起，她甩开云澈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心脏。那里好疼，疼的无以复加。&ldo;无论你问多少遍，事实都在那里，不会改变。&rdo;云映的答案没有动摇。&ldo;云映！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rdo;云澈怒不可遏，暴怒的双眼要将云映千刀万剐。&ldo;只有认清楚了现实，才不会活在虚幻里。才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你的命是云羽年舍弃自己救下来的。如果你对她心怀愧疚，那就要记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要你为她做到的又是什么！&rdo;云映的话一字一句落在凌子悦的心头。她用力地闭上眼睛，明明虚弱不堪，却又强硬地撑起自己。&ldo;我要见云盈。&rdo;111、了结&ldo;你见她做什么？那个贱人害的你还不够吗？&rdo;&ldo;我要问她，这一切是为了什么。&rdo;&ldo;为了她的兄长成郡王能夺得皇位！这还用想吗？&rdo;云澈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绝对不能让凌子悦见到云盈。因为云盈太聪明了，她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将他人伤个彻底。只要她想，她会成为这世上最残忍的杀手。&ldo;陛下在怕什么？云盈要杀我，难道我不该亲口问她这么恨我的原因吗？&rdo;凌子悦至今还记得云盈被凌子清擒住时所喊的话。她是那么恨她，要将凌子悦所理解的一切都颠倒过来。&ldo;我不会让你见她。&rdo;云澈冷下声来。&ldo;那么我也不会再见你。&rdo;凌子悦闭上眼靠着床头。云澈握紧了拳头，他太了解凌子悦了，她所说的都一定会做到。云羽年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裂缝，没有修复的方法，哪怕一窥究竟视线落下去了便再难收回。&ldo;让云盈来吧，一切都要了结。&rdo;云映的眼底是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坦荡。云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连自己与凌子悦未来的方向都一清二楚了。&ldo;如果你不想彻底失去子悦，你知道该怎么做。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逃避的。&rdo;云映的手掌用力地在云澈的肩上拍了拍，那一刻的重量他几乎难以承受。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云澈咬紧牙关这才点了点头。云盈被带来了。她依旧穿着那身水色的长裙，妩媚动人。原本散落的发髻如今也整整齐齐地梳起，虽然没有任何饰物和妆点，却出落得一种铅华洗尽的纯美。身后的凌子清推了她一把，&ldo;进去吧！陛下要见你！&rdo;她一个踉跄，终究还是站稳了身子，没有丝毫落魄，她抬起头行入房中。当她看见云澈就似守护性命一样搂着凌子悦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时，她自嘲的一笑。&ldo;在陛下心里，我不就是个罪无可赦的妖女吗？您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想见到我了，怎么又忽然想起我来了？&rdo;&ldo;不是朕想见你。是子悦有话要问你。&rdo;&ldo;哦‐‐凌大人冰雪聪明，有什么事会想不通要问我这个妖女的？&rdo;此时的凌子悦脸色苍白憔悴，身上只得一件白色里衣，发丝却依旧柔顺地垂落，就是这样不着半分修饰的女子，却流露出一种淡泊致远的静美。&ldo;我想问你……如果只是为了帮助你兄长夺得皇位，凌子悦微不足道，你根本犯不着特地来别院杀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恨我。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恨我？&rdo;&ldo;凌子悦，你聪明一世，会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占据着这世上最有权势最出色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的一颗心都系在你的身上！因为他连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对云羽年是这样，对明熙是这样，对我还有其他女人也是这样！他是帝王！他的心中怎么可以有&lso;唯一&rso;！&rdo;云盈的身形晃了晃，哈哈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像是刀刻的痕迹，&ldo;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上了他。我的目光我的心思都离不开他！那日在上林苑中，我将自己送给他，可他竟然不屑一顾‐‐我是堂堂的郡主啊！哪里不比云羽年尊贵？云羽年能为他&lso;羽化璃阳&rso;我也能做到！&rdo;&ldo;朕从来就不想要靠女人上位！&rdo;云澈怒道。&ldo;对‐‐陛下你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我云盈连半点机会都没有了！&rdo;云盈来到云澈的面前，与他狠狠对视，&ldo;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成为你的唯一，我只想靠的你近一点，陛下！你连这一点卑微的愿望都不愿施舍。我早就知道我兄长根本不可能得到帝位，因为论计谋、论胆识、论果断、论胸怀他都不及你！怎么可能拼的过你！可我偏偏要帮他！我要让你焦头烂额，要你夜不能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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