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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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3页）

&esp;&esp;“好，咱们再退一万万步说，就算真有奇迹，就算他真是当年的陆离转世也好投胎也罢……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人家不想说，你难道还逼着人家来和你坦白？”

&esp;&esp;这次，沈星择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像是要为自己再倒一杯酒。

&esp;&esp;何木良立刻将酒杯拿走，放到了远处。

&esp;&esp;“这酒误事儿！想想看，刚出事那阵子咱不都挺过来了吗？你可别越活越回去！听我的，回去睡一觉，睡醒了你就知道今晚这事儿有多荒唐了。再说人好端端一大学生，你可别耽误了人家的前途……”

&esp;&esp;他正说到这里，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大门外，是时候离开了。

&esp;&esp;一位影帝的诞生

&esp;&esp;凌晨三点的时候，陆离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大四那年的毕业季。

&esp;&esp;穿上学士服的这一天，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如约前来观礼。而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爽约——半年前的毕业大戏，直到开演前陆离才得到消息：因为临时有事，家里不会有任何人到场。

&esp;&esp;不祥的预感经过几次放大，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正当同学们收拾行装，憧憬着人生新的时候，陆离却买了一张机票，两手空空地飞回了老家。

&esp;&esp;也正是这趟回家，陆离才第一次听说：家中经营了两代的外贸公司已经资不抵债，到了破产的边缘。而更令他意想不到——这只是接下来几年各种悲剧的开端。

&esp;&esp;当陆家破产的结果无可挽回，向来在家中无甚地位、甚至逆来顺受的父亲成为了第一个叛变的人。几乎是孤军奋战的母亲和整个陆家一起承受了毁灭的打击，从此大病不起。

&esp;&esp;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多的噩运也一步一步，逼近了陆离。

&esp;&esp;因为先前手腕骨折的原因，聚光推迟了与陆离的正式签约。后来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他家中出事的消息，主动提供了一小笔慰问金以及一份特殊合约。

&esp;&esp;虽然知道这是一份不平等合约，但是当时的陆离完全不具备与聚光谈判的条件——没有靠山、缺乏工作经验，甚至还急需用钱。签下一个名字只需要几秒钟，但这意味着陆离将自己卖给了聚光，整整二十年。

&esp;&esp;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

&esp;&esp;当然，那时的陆离还没有能力想得那么长远——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他接拍了八部电视剧、两部电影。作为新人他只能拿到一些小角色，有时甚至只是龙套，片酬当然十分有限。然而正是这点有限的片酬，还会被公司抽去七成以及税务，结果所剩无几。

&esp;&esp;但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陆离当时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esp;&esp;那是一段地狱般的生活。

&esp;&esp;身体跟着剧组，不停在各处奔波，吃的是低档盒饭和淡如刷锅水的免费汤，住得是廉价的乡野旅社；心却牵挂着千里之外的医院，每次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总是提心吊胆，既担心是催缴医药费的通知，又害怕不是。

&esp;&esp;然而令他最最恐惧的噩梦，还是成真了。

&esp;&esp;母亲离开的那天，陆离还在剧组拍戏。接获噩耗之后，他魂不守舍地去向请丧假，可一张嘴竟开始吐血。长期的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和营养不良导致了严重的胃出血。他手扶着输液架参加完母亲的火化仪式，在回家的路上，抱着骨灰盒就晕倒在了车里。

&esp;&esp;住院治疗了两个礼拜，就在账户金额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沈星择出现了。

&esp;&esp;经历了一年多的凄风苦雨，陆离突然发现有人陪伴原来是一件这么奢侈的事。有人安慰，有人守候……他甚至将沈星择的出现当做是上天的怜悯。

&esp;&esp;然而当伤口逐渐愈合，他又开始意识到，沈星择的出现或许并非完全是一件好事。

&esp;&esp;以养病为借口的圈养，在病愈之后变成了禁足。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陆离被迫成为了依附于沈星择而存在的一株攀缘植物。他的世界里，只有食物、水，还有来自于沈星择的亲吻和爱抚，别无其他。

&esp;&esp;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欲望是圈不住希望的。

&esp;&esp;经过一番坚决的抗争与机缘，陆离终于推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紧接着他发现，时隔一年，外面的世界已然翻天覆地。

&esp;&esp;聚光公司早已是沈星择家族的囊中之物。于是他请求沈星择废除二十年的不平等合约，放他自由，却遭到了拒绝。

&esp;&esp;“你是我的，我不会再放手。”

&esp;&esp;这是梦境之中，沈星择说的最后一句话。

&esp;&esp;惊醒之后的陆离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努力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esp;&esp;他回想着三合居的那场饭局，回味着每一句从自己和沈星择口中说出的话，确保没有任何一句明显地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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