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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2页）

&esp;&esp;邓瞬宜这个名字，已经在纪姜的脑子里开始消隐了，但是往回忆里一捞，还是捞得出来他的形象。邓瞬宜待她，是没得话说，就算她倒了合卺酒，锁他在公主府门外，让她在帝京的贵族面前丢尽脸面，他也没在旁人面前说过她的半分不是。而且，邓家一门，是累世的公卿啊，说杀头就杀头。着实令纪姜心惊。

&esp;&esp;“你们找他做什么？”

&esp;&esp;顾有悔摇头，“我懒得想这些，左不过是东厂和我爹之间的那层遮羞布要捅破了，你想想呢？”

&esp;&esp;纪姜望着锅中沸腾的汤水，下过肉，汤面起了一层血泡子。看起来有些脏污。

&esp;&esp;如今内阁和司礼监，一内一外抬着自己弟弟的龙椅，之前因为青州叛军的缘故，还算是同心协力，但自古官不容宦，拉锯出血来是迟早的事情。西平侯弹劾梁有善，一定是拿住了要害，但却被梁有善先下手灭了口，那这个要害，很有可能是在邓瞬宜的身上。

&esp;&esp;想完这一层，纪姜忙道：“那你找到他了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esp;&esp;顾有悔短促地笑了一声，“他来青州了”

&esp;&esp;“我本来在杭州府找到了他，准备带他回琅山，谁知道，宋简的人在半路上截住他了，结果，他听说了你在杭州的事，就死活不肯跟我走了。”

&esp;&esp;纪姜怔住。

&esp;&esp;汤已经要烧干了，沉底萝卜几乎被煮成了泥巴。

&esp;&esp;外面突然跑进来好多人，顾有悔侧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esp;&esp;“哟，下雨了。”

&esp;&esp;青州开春后的菜根

&esp;&esp;将近二月的天，宋简也把厚重的大毛氅子弃掉了，但他还是怕寒，添满顾有悔与自己面前的酒后，便放下酒壶，撑开手掌，靠近暖锅底下的火炉子。

&esp;&esp;炉子是新换的，炭正烧得红，宋简半张脸烘在明亮的炭火旁。世俗的温度度给他一层可怕的人情味。但他腕上的沉香珠，却在含着雨气的羊肉腥膻味中，散出沉重又优雅的隐香。

&esp;&esp;纪姜缩回自己的手。

&esp;&esp;“能回去跪吗？不要在他面前。”

&esp;&esp;宋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浑浊的酒入口，不免皱了皱眉。

&esp;&esp;他侧头看着纪姜。

&esp;&esp;“你知道我最恨你的地方，一二再，再二三地犯。临川，你要别处一时的暖可以，顾有悔出得起价钱，我就把你卖给他，我身边，不缺奴婢伺候。”

&esp;&esp;顾有悔捏紧了拳头，他一把撑着桌子站起来，“宋简，你当着我的面羞辱她算什么，她若要跟我走，早在长山就走了，还会被你和宋意然作践到这个地步。”

&esp;&esp;宋简仰起头，迎上顾有悔愤怒的目光。

&esp;&esp;“你既然知道，你还找她做什么。看她犯……”

&esp;&esp;他轻咬住舌头，最终没有忍心把最搅她心肉的那个字吐出来。

&esp;&esp;汤水煮沸腾，咕噜咕噜的声音和着顾有悔与宋简的话声灌入纪姜的耳朵，这是在讨论什么呢？这是在翻她的心！宋简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不肯言明的要害之处，她可以受辱，但她不肯被宋简在顾有悔面前如此剖白。

&esp;&esp;她低头看向宋简，宋简也将好侧过头来看她。隔着水汽的这么两相一望。两个人的心都是透亮的。纪姜闭上眼睛，屈膝在宋简身边跪了下来。宋简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子一道低垂膝盖触地的那一刹那，他的膝上也隐隐一阵寒疼。

&esp;&esp;焚琴煮鹤，以及碾碎梅花做马肥。

&esp;&esp;宋简曾经是琴，是鹤，也是梅花，如今，他是焚琴煮鹤的火焰，也是碾碎梅花的那一只手。轮转之后，他在高处，纪姜在低处，他是想她把自己经历的痛全部经历一遍的，可人和人，如何能重叠彼此的人生呢？

&esp;&esp;他并不十分开怀啊。

&esp;&esp;“好了。”

&esp;&esp;他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酒杯，“顾有悔，你坐，咱们把这一巡酒干了。”

&esp;&esp;顾有悔坐不下来。

&esp;&esp;“顾小爷，你坐吧。”

&esp;&esp;她换了一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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