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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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1页）

&esp;&esp;杨妮儿只念到初中，不太明白陈建民的意思，顾自瞪着圆眼睛发蒙，一边的王浩男终于开口，不是解救，是醍醐灌顶。

&esp;&esp;王浩男说：“杨妮儿，你老实交代，陈拓那张三百万的借条，是不是你偷走的？”

&esp;&esp;杨妮儿五雷轰顶，那天她明明一直装睡，陈建民醒来的时候，她也好好待在他身边，不曾露过什么破绽。

&esp;&esp;当下那一刻，杨妮儿来不及细想，只凭着本能极力否认，“什么三百万的借条？我不知道啊。”

&esp;&esp;王浩男一副不愿多做纠缠的模样，将话赤。裸。裸挑明，“保险箱里还丢了一根金项链，那条链子，是保险箱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本来不该出现在那只箱子里……”

&esp;&esp;陈建民挥手打断王浩男，“说那么多干嘛。”

&esp;&esp;王浩男脸白了白，又道：“同边上那些玉石相比，这条链子，就是个不入流的便宜货，那几天，出入陈总办公室，却又不上台面到看不出好赖货的人，杨妮儿，除你之外，再无别人。”

&esp;&esp;杨妮儿软在地上，木屋里的松香味儿和血腥味儿混成一股奇怪的味道，没有玻璃的窗户外，天色已经黯淡，有寒鸦扑棱着翅膀从空中飞过，留下一串凄厉的叫声，春天来了。

&esp;&esp;悬崖上的残松（四）

&esp;&esp;门却在此时被推开，落日的余晖染黄一室阴郁，杨妮儿满身狼狈，含着眼泪，湿着头发，就这样痴痴傻傻地看着陈拓几步跨进来。

&esp;&esp;陈建民满脸堆笑，站起身，同陈拓打招呼，“二弟，怎么现在才来？”

&esp;&esp;陈拓微微颔首，“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再加上今天中山大厦最外面两栋楼开始打桩，就来晚了一会儿。”

&esp;&esp;陈建民睨着眼，摸一把脑门，他不算秃，却爱打发蜡，“我还以为二弟多在乎这个女人呢，眼下看来，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esp;&esp;陈拓穿了个深灰色西装，扣子解着，微微偏着头，淡淡瞟了眼地上的杨妮儿，很快便转移视线，同陈建民嬉笑。

&esp;&esp;“我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大哥莫要胡乱扣我莫须有的罪名，免得让我家里那个知道了，害我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陈建民哈哈大笑，“家里哪个？别告诉我是陈文殊他妈，那个女人，看见你还不是要夹起尾巴来做人？”

&esp;&esp;陈拓陪笑，“大哥好有意思，哪回回老宅吃饭，大哥对着大嫂，不是礼数有加？”

&esp;&esp;陈建民伸出一根手指，在陈拓眼前摇晃，“二弟此言差异，你那个周习凤，怎么好同我们家明莉相提并论。”

&esp;&esp;陈拓脸色大变，赖明莉和周习凤，只是明面上的话儿，私底下的意思，陈建民懂，陈拓也懂。

&esp;&esp;陈拓腮帮子鼓了几次，额头青筋直爆，木屋里愈发黑暗。

&esp;&esp;王浩男点了松油灯，兄弟两人间，暗潮汹涌，杨妮儿衣衫凌乱，趴俯在地上，她勉力仰着脖子，冲着陈拓瞧了又瞧，却不敢开口，不过一天的光景，她嘴唇已经干裂到脱皮，一层白色的皮肤组织，好似春天蜕皮的蝉蛹，扭曲地挂在嘴唇上。

&esp;&esp;陈拓也瞧着她，一双眼睛像口古井，深不见底，他用下巴点点杨妮儿，问陈建民，“这女人，你捉上山来，弄死弄残都随你，只要你不怕吃官司。”

&esp;&esp;杨妮儿死死盯着陈拓，那副神气，像是要从他身上挖两块肉下来，陈拓睨她一眼，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esp;&esp;陈建民好整以暇，坐回椅子上，山上的天，一旦黑透，空气便仿佛结了冰，王浩男出去拿了件棉外套给陈建民披上，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朝向陈拓，替陈建民向他兴师问罪。

&esp;&esp;“二少爷，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捉杨妮儿上来，又是为什么无论如何要请您过来。”

&esp;&esp;陈拓好整以暇，拍了拍两侧衣袖，“不知道，浩男哥别卖关子，有话请直说。”

&esp;&esp;王浩男却犯了难，之前他去催款，陈拓虽然态度敷衍，但总算还愿意聊上几句给个借口，可最近这段时间，就连敷衍的态度都消失无影踪，陈建民打电话过去扔下狠话，本以为陈拓会有所忌惮，谁知他只是“嗯”上几句便挂断电话。

&esp;&esp;陈建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想借着这三百万，把“中山大厦”这块肥肉狠狠咬上一口，谁知陈拓自从拿走这三百万，便见招拆招，股份不肯给，钱也不肯还，反正就是耍无赖，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esp;&esp;最后把陈建民逼得没办法，开春之后他又要开分公司出来，城东的大型超市他也入了股份，处处用钱，三百万不拿回来，他就是开了个天窗，怎么都没办法补上这个窟窿。

&esp;&esp;最后把王思丽叫来“民亚”商量，王思丽女强人风范十足，事情听完，手上的文件册扔在桌上，“告他。”

&esp;&esp;陈建民有些犹豫，他们兄弟三个，身后站着陈高鹏，彼此心里都明白，陈高鹏没死之前，谁都不能把家里的事儿捅到外面。

&esp;&esp;王思丽看陈建民不语，又提出要看借条，陈建民去保险箱里翻了半天，这才发现借条不见了，当下气到黑脸，悬崖上的残松（五）

&esp;&esp;杨妮儿坐了陈拓的车下山，陈拓没带司机，独自一人开车绕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地方。

&esp;&esp;杨妮儿平躺在后排座位上，许久才能重新感受到血液流动，盘山公路漆黑晦涩，陈拓将车头灯开到最亮，却还是不敢开快，只是用龟速慢慢往山下挪去。

&esp;&esp;两个人一开始都不说话，气氛倒也不算诡异，山里不知有什么动物在吼叫，回荡在山谷里，余音不绝。

&esp;&esp;车窗两边形成极端的反差，一边是几乎贴着山脊梁的绿色青苔，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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