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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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倘若他知道故人遗孤尚且在世，会是怎样的态度？若他见到玉嬛，会不会稍觉慰藉，卸下心头压了多年的重担？

&esp;&esp;念及谢家那抹丽色，梁靖神情中的紧绷不自觉地稍稍和缓。

&esp;&esp;旁边梁老夫人笑了笑，起身让他扶着，“走，一块过去瞧瞧。”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老侯爷：会呀。

&esp;&esp;

&esp;&esp;梁老侯爷近年体弱，甚少出门应酬，也不大愿意受人拜访，平常深居简出。

&esp;&esp;他虽是侯爷之尊，却住在后院僻静处的夷简阁，住处也朴素简单，别说摆设宝鼎翰墨、名物书画，就连屋中所用桌椅床榻，也俱是普通松木做的，不用名贵之物。

&esp;&esp;阁楼建在苍翠树荫间，门前砌了一道石壁，题着陆机《君子行》的几句诗——

&esp;&esp;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

&esp;&esp;阁楼正厅的门常年不关，当中墙壁上悬了幅字，跟石壁上的一模一样。

&esp;&esp;是韩太师获罪抄家那年，老侯爷在静室独坐数个日夜后写的，笔力苍劲，着墨浓厚，落笔迟缓凝瑟，隔了十来年，仍能看出其中的愤懑悲叹。

&esp;&esp;后来这阁楼落成，便起名夷简阁。

&esp;&esp;负责照料老侯爷起居的刘伯见老夫人带着儿孙过来，当即往静室去请老侯爷。

&esp;&esp;梁靖站在那石壁前，上头风霜雪雨，留了十年的岁月痕迹，斑驳分明。猛听几声咳嗽传来，抬目看去，就见老侯爷被刘伯扶着慢慢走来，身形微微佝偻。

&esp;&esp;沙场上斩敌万千，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的硬汉，却在那一瞬觉得眼角潮润。

&esp;&esp;梁靖忙快步上前，将老侯爷稳稳扶住，“祖父，您慢点。”

&esp;&esp;那只久病孱弱的手握在掌心，分明憔悴瘦削，而渐露龙钟的脸上，却带了久违的笑容。

&esp;&esp;“晏平啊。”老侯爷许久没见他，只管上下打量。

&esp;&esp;河清海晏，四方升平。

&esp;&esp;那是老侯爷年轻时的抱负期许，却在韩太师一家遭逢冤案后，如石沉大海，再也不忍想起。然而等梁靖年近二十时，却仍旧没忍住，帮他取了这个字。说起来，当初梁靖这个名字，也是他跟韩太师把酒夜谈时起的。

&esp;&esp;老侯爷膝下两个儿子，孙子也不少，最偏爱的却仍是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梁靖。

&esp;&esp;他手背略微枯瘦，顺着梁靖的手臂摸索到肩头，似是很满意他身上的劲瘦力道，眼底笑意更深，点了点头，才扫了梁元绍一眼，“你也来了。”

&esp;&esp;“来给父亲问安。”梁元绍也带着点笑，扶老夫人一道进屋。

&esp;&esp;书童奉茶上来，老侯爷居中而坐，自是关怀梁靖在边关的处境。

&esp;&esp;梁靖耐心说了些在军中的趣事，又问他身体是否安好。祖孙俩许久没见，似是攒了一箩筐的话要说，梁元绍陪坐了半天，本想提一提跟沈家定亲的事，见老侯爷的目光始终不肯落向这边，几回欲言又止。

&esp;&esp;老夫人知道父子心结，便朝梁元绍摆了摆手，“这边暂且无事，你先回去忙正事。”

&esp;&esp;梁元绍无法，只能暂且告退。

&esp;&esp;……

&esp;&esp;夷简阁里，梁靖跟祖父说完家常，老夫人便在旁边陪坐，唇边笑意始终都在。

&esp;&esp;末了，老侯爷见妻子身边空空荡荡，才问道：“他刚才过来，又是为那沈家的事？”

&esp;&esp;“是为这个。”老夫人也不掩饰，微皱了皱眉，道：“我瞧着，他跟薛氏是铁了心，想娶那沈家的姑娘。晏平方才回来，薛氏还特地留了沈家母女在旁边，硬生生见了一面。瞧着晏平神情冷淡，才送人走了。”

&esp;&esp;说着，接了梁靖递过来的茶杯，问道：“你是果真瞧不上她？”

&esp;&esp;梁靖点了点头，“我记得当年祖父曾为我定过一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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