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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火光?雷声?史将军你莫不是搞错了?”李简盯着史俨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疯狂的迹象,可是对方的眸子虽然满是不敢相信的眼神,但很明显神志正常。
&esp;&esp;相比于李简,朱瑾对史俨要了解得多,他很清楚这个沙陀汉子的神经到底有多坚韧,相比于当年在中原和朱温那毁灭性战争,南方的军阀混战不过就是村落间争夺水源的械斗罢了,他并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战争会对史俨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应该是那个“素有巧思”的吕方又制造出了一种新的攻城器械,既然如此,自己就应该迫使对方更快的接受野战了,想到这里,朱瑾沉声道:“来人,召集诸将军议。”
&esp;&esp;武进城下,镇海军修筑的长围上伸出了数条长壕,长壕呈“之字形”指向守军城墙,就好像几只牛角指向城墙,在这几个牛角的尖端,数十名镇海军士卒正忙乱的用带着长柄的羊毛刷子清理青铜臼炮的内膛,准备下一次的发射,整个壕沟内部烟雾弥漫,满是黑火药燃烧后的臭味和醋酸蒸发后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人闻之于呕。
&esp;&esp;“刷好了没有?”炮长的声音传了过来,由于过于兴奋,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声音已经嘶哑了。经过数次轰击之后,城头的工事和守兵几乎被一扫而空,重达两百斤的石弹的高速落下可以将一切障碍物击得粉碎,飞溅的碎片将剩下的幸存者也打倒在地,除了远处零星飞过来的箭矢,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们继续射击了。
&esp;&esp;“好了!”清理兵迅速的从炮膛中抽出羊毛刷,确认上面几乎已经没有碎布片和黑色的火药残渣后,大声回答道。他话音刚刚落地,随着炮长的复位号令,十几个赤膊大汉便费力的将臼炮推到指定的位置。接着炮手就先从炮口放入药包,从炮门药线,确认无误后,才从炮口放入一颗石弹,最后在炮长的号令下点燃了引信。随着一声巨响,臼炮好似被一个无形的巨人猛的向后踢了一脚,向后猛的一跃,同时指着斜上方的炮口出射出了一团火光,几个眼力好的士卒可以看到那沉重的弹丸好似没有重量一般飞射出去,接着就听到不远处的城头上传来可怕的建筑物的崩塌声,接着烟雾弥漫的对面便传来一阵绝望的呼喊声。
&esp;&esp;“快清理炮膛!”炮长厉声喊道,他挥舞着胳膊,驱赶着手下去清理炮膛,初次使用火器的兴奋将极度的疲惫从他的身体中驱赶出去了,随着眼前火药烟雾的散开,一副凄惨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镇海军的西城门的一段城墙已经崩塌了半边,倒塌下来的半截城墙摔成碎片,散落在地,形成了一个斜坡,镇海军的士卒可以通过这个斜坡冲进城去,现在这些炮兵们总算知晓刚才城中的绝望喊声是为什么了。
&esp;&esp;“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干活?”炮长转过身来,却看到本来应该忙成一团的手下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显然他们对于自己惊人的战果还有些不适应。他们挥舞锄头的时间比挥舞刀剑的时间还多,城头的箭矢对这些活动在“之字形”壕沟底部的敌人几乎无效,近两个时辰的奋战后,他们最惨重的损失是一个士卒不小心被滚落的石弹砸断了小腿,可战果却是如此大巨大,扫清了城头的守兵,还打开了城墙的缺口,这一切是真的吗?几乎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闪烁着这样一个问题。
&esp;&esp;“快干活,快干活!”炮长挥舞着手中当做指挥棒用的短矛,驱赶着部属继续工作,在这些人中最兴奋的就要属他了。吕方经过这几年来的苦心经营,总算逐渐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制造了近二十门臼炮,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自己战前(3)
&esp;&esp;战前(3)
&esp;&esp;炮长惊恐的看着自己四周,敌军的敢死队虽然人数不多,但突然性和决死的精神弥补了这一点。为了节约兵力,镇海军的炮队中除了炮长和少数几个骨干外,剩下的全都是没有上过阵的新兵,主要训练的科目也是搬运弹丸和瞄准射击,突然遇到敌军精锐的敢死突袭,很快就被压倒了,眼看淮南军的敢死队就要冲到炮长面前了。
&esp;&esp;“不行,决不能让这些家伙把火炮抢走!”炮长转过身来,抄起一把丢在地上的斧头,猛的一下劈在炮车的轮子上,接着是战前(4)
&esp;&esp;战前(4)
&esp;&esp;云谷做完这一切,肩上的伤口已经被撕裂,流出的鲜血将衣襟浸透,他也不敢站起身来,否则只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只得坐在地板上,摸索着撕破衣襟包裹肩上的伤口,待到包完了,整个人早已疼的几欲昏死过去。他斜靠在护壁上,只听到邸阁的围墙外面一片唿哨喊杀声,也听不清楚有多少敌兵,只看到远处水边停泊的船只一片火光,传来阵阵留宿船夫的哀号呼救声。
&esp;&esp;邸阁内部的团结兵遭到夜袭,早已乱成一团,不少人便在墙内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留在邸阁内歇息的船夫更是不堪,有的坐在地上大声哭喊,有的还要爬出围墙好开船逃走,便如同一锅滚粥一般。
&esp;&esp;正当此时,突然有人断喝道:“这个时候还乱什么劲,都站住了!听某家号令,保你们不死!”
&esp;&esp;众人正是绝望无助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这般说话,口气又是如此决定自信,顿时静了下来,几个团结兵听说话口音依稀就是那个跛足都头,那都头听说本是镇海军中老卒,受伤后无法继续吃军饷,便被派到衢州下辖的一个折冲府当差,平日里只是喝酒睡觉,连个媳妇都没有,此次镇海军出师,他便领着一都团结兵来驻守这邸阁,还是和在衢州时一般每日里喝酒度日,操练士卒,布置岗哨之类的事情全部交给副手来做,若非吃饭时他还会一跛一跛的拿着陶碗来盛饭,团结兵们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却没想到他这时候跳出来了。
&esp;&esp;那都头看到邸阁内众人按他静了下来,不再像方才一般乱喊乱跑,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不要慌,烽火已经放出去了,很快就有援兵赶到,这吴浒在后方,外面的只是淮南军的游兵,人数不多,咱们有围墙依托,一定可以击退敌军。”
&esp;&esp;众人抬头一看,箭楼上的烽火果然已经点燃了,心下不由的少安,都头见状,命令先将所有的火把尽数熄灭,让船夫拿了长矛和或者竹枪蹲在围墙脚,只要看到有人上墙,就用手中长矛或者竹枪攒刺。而团结兵则分为五人一组,皆持短兵,只要看到有人从墙头跌落,立即乱刀砍死,自己则领十人,持弓弩以待。所有人都不许乱说乱动,否则一律斩首。众人此时都彷徨无主,听到有人下令,纷纷下意识的依照命令行事,不一会儿便布置完毕,所有人的眼睛都惶恐不安的看着墙头。
&esp;&esp;围墙外的淮南兵兴许是被墙内的寂静所感染,唿哨声和喊杀声也渐渐稀落下来,不一会儿围墙内外都是一片寂静,如果不是满耳都是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呼吸声,几乎让人以为是一个寻常的夜。
&esp;&esp;何五蹲在墙角下,双手紧紧握着一根竹枪,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细听却是在念诵佛号,整个身体仿佛打摆子一样,不住的发抖。他本是杭州附近的一个农夫,被官府征发出来,远送一个月军粮。本来一切平安,眼看这一个月就要到头了,却没想到今夜在这里碰上这倒霉事,此时何五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能够全须全尾的回家,定当给灵隐寺的佛祖送上五升香油,绝不吝啬。
&esp;&esp;何五正在口中念叨着,突然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滚落,抬头一看,顶上的围墙却是多了一个人,正手提横刀,四处张望,方才应该是墙头的土屑被带落了,落在他的头上了。何五心知这就是方才在外间放火烧杀的淮南兵,想起留在在船上看守生死不知的同伴,他身上立刻多了一股力气,举起竹枪猛的向墙头那腿根部刺去。
&esp;&esp;“啊!”随着一声惨叫,那淮南兵立刻滚落下来,将何五手中的竹枪也带落了。何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他本是个连打老鸦窝都害怕砸到脑袋的老实巴交汉子,想起自己刺杀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翻滚的淮南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淮南兵大腿着枪处正好无甲,何五力气也着实不小,几乎将其刺了个对穿,还不等他爬起身来,早有几个团结兵围了上来,乱刀砍死,为首那个团结兵一刀斩落首级,对何五翘大拇指赞道:“好俊的一枪,明日定当请兄弟喝上一顿。”早有团结兵将那竹枪拔了出来,还给何五,何五下意识的接过竹枪,回到围墙墙根,整个人仿佛在梦中一般。
&esp;&esp;墙外的淮南兵几次试探,可墙内总是毫无动静,也无火光,可登上围墙的人却好似被恶鬼吃了一般,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淮南兵头领也不禁犹疑起来,毕竟对方已经点起烽火,救兵已经在赶来的途中,自己这边连长梯都没一把,虽然己方士卒比较精锐些,可守方也有围墙依托,这就扯平了。在没有光线的黑夜,想要攻下有准备守军守卫的壁垒,可不是个容易完成的差使,反正此次来已经将停泊的漕船烧了不少,船夫的首级也有百余级,勋劳已经足够了,没必要继续冒险,想到这里,那头目便带领了部下向西撤退了,只留下陂塘里还在燃烧的上百条漕船。
&esp;&esp;“什么,淮南军夜袭我方邸阁?”镇海军大营帅帐中,吕方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一旁坐着王佛儿和高奉天两人,下首跪伏着一名通报消息的将佐。
&esp;&esp;“正是,大王,昨夜我方运河上的多处邸阁遭遇淮南贼的突袭。”
&esp;&esp;“损失了多少米粮?”吕方急声问道,下意识间已经从胡床上站了起来。
&esp;&esp;“禀告大王,由于援兵赶到的很快,只有一处邸阁被攻陷,粮食被烧掉的也不多,倒是漕船损失不少,还有不少船夫被杀。”那将佐低头答道。
&esp;&esp;“该死,漕船损失了,支运速度一定会减慢,前线十万将士,按日耗两升算,每日就要两千石,可是半点耽搁不得,淮南贼一定还会继续袭击,这可如何是好!”吕方在帐中来回踱步,脸上全是焦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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