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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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鲁十七吸了下鼻子，憋了几年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也等于解开了内心中一个纠缠了几年的死结，不再自欺其人地盼望金叶子是死的人了……

黄金老虎　第三章　4

长白山的山林大地传出滴答水声的时候，宣告了这片大地又一次复活了。条条江河就像鸭绿江一样，会悄然在某一个夜里轰隆隆地开江开河。在东北，每一条江河开江开河时都在后半夜，这也许是个奇怪的现象。

几天之后，鸭绿江上的冰排顺江水流下去、消失在江水里了。再过段日子，山川丛林江河两岸就会披上绿色了，春天也真正到了。六道沟木场的原材在鸭绿江边上被串成两张十三丈长的木排，在大把头老棒子的带领下，即将顺江而下了。

对于这个结果，最失望的就是陈老五。本来这季的水场子活那拉·吉顺二柜是许给陈老五的。但在最后，依尔觉罗·和六信任的还是老棒子。

在木排下水的那一天，鲁十七去了六道沟木场和老棒子碰了一面。老棒子几次想对鲁十七说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鲁十七性格内向，也没能问出口。

倒是道尔吉告诉鲁十七，上一季掐套晚了点，赶到黑皮女人家就迟了一步，黑皮女人炕上有个大胡子木把了。这一季的水场子活连上山场子活，就能多挣些大洋，一掐套马上就赶去，非拉上黑皮女人的边套生几个小崽子养着不可。道尔吉还告诉鲁十七，等他真正拉上黑皮女人的边套，就不干木把了，也不干老排了，要守着自己的黑皮女人过日子，等黑皮女人的丈夫慢慢病死了，黑皮女人就是他一个人的女人了。

鲁十七不知道是该鼓励道尔吉还是劝阻道尔吉，也不懂老东北拉边套的婚姻，也就没法进言。想告诉道尔吉他在木刻楞里养了只小老虎，想想又没说，改说了叫道尔吉在木排上小心。

和盛小耳朵碰面时，鲁十七叫盛小耳朵到了南海，去大东沟江口那条窑子街上去找到那家最大的赌场，去看看赌场门前有没有个垫脚的老男人。

盛小耳朵点头说行，我去，放心吧十七哥，我记住了。

鲁十七也和依尔觉罗·和六碰了一面。木排下水是木把的大日子，也是东家大柜的大日子，是有说道的，也得祭祀江神。东家大柜自然要在场。

依尔觉罗·和六告诉鲁十七不要总待在山里，在山里待久了人会变傻的。要鲁十七时常下山转转。还告诉鲁十七，在蓝旗屯里有鲁十七下山睡的大炕。也告诉鲁十七他吩咐了南海槽子会的人帮忙找他的媳妇。但办这事又出了岔子，依尔觉罗·和六不知道鲁十七的媳妇叫什么，曾经住在哪儿？这次碰面就问鲁十七的媳妇叫什么。鲁十七就说了假话，告诉依尔觉罗·和六，他的媳妇没丢，也知道信了，还在南海。只是媳妇跟别的男人在开心地过日子了，媳妇开心他也就开心了，也就算了。

依尔觉罗·和六像早就猜到似的扬起脑袋哈哈笑笑，告诉鲁十七好好干，新找的媳妇包他身上了。

鲁十七也见到了牵在乌日乐手里的那只依尔觉罗·和六养的小老虎了。鲁十七暗暗用养在木刻楞里的虎小弟比较了一番，依尔觉罗·和六的小老虎比木刻楞里的虎小弟大一些，也就是比虎小弟肥胖一些也强壮一些。这没什么，老虎肥胖些强壮些虽然显得更威武好看，但鲁十七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觉得依尔觉罗·和六的小老虎缺了点什么，木刻楞里的虎小弟也缺了点什么，可具体缺什么又说不上来。

鲁十七走在回干饭盆林场的茅草路上，还在心里想这个问题，也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依尔觉罗·和六的小老虎像只大猫，乖巧慵懒的大肥猫；木刻楞里的虎小弟像条大狗，听话、依赖性强的大个狗。

鲁十七想着忍不住就冲口笑出声了，突然的笑声把跟在身边的青毛大狼狗吓了一跳，青毛大狼狗就抬脑袋盯着鲁十七看。

鲁十七拍拍青毛大狼狗的秃脑袋说：“青毛你还真行，把一只老虎教成了你，却又不像你那么独立。”

青毛大狼狗就摇一下尾巴，离开鲁十七，向前跑去……

黄金老虎　第四章　1（1）

长白山的春天比较好过，满眼的绿色，气候凉爽又没有蚊虫。

鲁十七就把做饭的炉子挪到木刻楞外面的棚子里，做饭吃饭都在外面了，木刻楞里住着也更舒服些了。鲁十七又利用这个季节，带着虎小弟和青毛大狼狗在山野间采集了大量的山菜晾干储存起来冬天吃。长白山里的各种动物也多了起来。凭鲁十七的手段，捕获猎物比较容易，能够喂饱虎小弟也就不多杀生。

长白山的夏天就比较难过了，山里的蚊虫虽不似南方山里的蚊虫那么多，但也不少，咬人也挺厉害。对这一切只有习惯和忍耐。

长白山的秋天是美的，不只是金色的，也是红色的、也是绿色的。但是长白山最美的季节不是秋季，而是冬季。冬季才是长白山的灵魂，不论什么物种，灵魂美，才是最美的。长白山这个最美的时节开始于十月。等到头一场雪落下之后，那时，木把们开套进山，也就到了鲁十七干山场子活的时候了……

随着十月的临近，鲁十七养在木刻楞里的虎小弟已经快两岁了。虎小弟是只雄性的小老虎，虽然不到两岁，体重也接近三百斤重了。如果再过一年，虎小弟真正成年了，它的体重将会超过四五百斤重。再以后，它有可能长到七百斤重，这还不算东北虎中最大个头的。

鲁十七把炉子又搬进了木刻楞，木刻楞里需要生火取暧了。鲁十七也收拾了一下木把们准备进住的霸王圈，也忙里偷闲采摘了许多秋季的蘑菇晾干储存。但是，鲁十七却在为一件事开始发愁，就是怎样藏好虎小弟，鲁十七不想被木把们看到虎小弟。这事比较难。鲁十七想给虎小弟找个新的地方住，就在这天一大早起来，简单地吃了饭，带上青毛大狼狗和虎小弟进入了干饭盆林场里左侧的山谷。

虎小弟不可能知道鲁十七的打算，就像平时跟随鲁十七出去在山林里转着采蘑菇时一样，认为这一次外出又是玩耍。外出时，虎小弟最高兴干的事就是和青毛大狼狗联手追兔子。这次也是这样，当鲁十七在草丛里坐下来，伸直了腿休息时，跟在鲁十七身边的虎小弟首先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只大个的灰毛兔子，虎小弟就矮下四肢，探伸脖子盯上目标悄悄靠近去捉。青毛大狼狗本来是坐在鲁十七脚边的，这时看一眼，似乎很满意虎小弟这次的表现，它就站起来，悄悄跑到一块大青石上看着监督，那神态像师父监督徒弟。

鲁十七看一眼，就又气得要命。这哪是一只老虎捕猎的样子，完全是一条狗在捉兔子。鲁十七也知道这不能怪虎小弟，虎小弟生存的本事应该从小由虎妈妈来教。青毛大狼狗不知不觉之间做了虎妈妈的事，把所有的狗的本事都教给了虎小弟。这件事本身，是多无私，又是多无畏，也是多辛苦。因此鲁十七就不能责怪。

鲁十七再瞄一眼在草丛中吃草的兔子，再看一眼越发紧张、四肢绷上劲想出击的虎小弟，就捡起石块投过去。兔子受惊了，跳一下，跑开几步，又停下，勾着一双前腿直立起来，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虎小弟呢，一下子放弃了捉兔子，四肢松了劲，跑去嗅了嗅石块，就叼住，掉头跑到鲁十七身边趴下，把石块丢在鲁十七脚边，扬头看看鲁十七，又把脑袋往鲁十七右腿上搁，像枕枕头那样枕上。虎小弟想睡了，这家伙也真就闭上眼睛想睡了。这也是在木刻楞里，鲁十七坐着想事或干活时虎小弟依靠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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