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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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3页）

&esp;&esp;管事立在原地看那今日着装朴素到贫寒的大小姐，弯下腰来询问她要做什么。

&esp;&esp;谢云嫣抬头看向他，脆嫩的童声答道：“你们拿纸碗的时候，要蹲身去木桌下的箱子，但是我只需要弯腰就可以递给你们，我可以帮忙吗？”

&esp;&esp;管事看向那辆不见标志的马车，躬身将谢云嫣带到了善缘铺旁边。

&esp;&esp;听到风声而赶来的灾民排了一条长队，凛冽冬风刮出紫红冻疮的双手接过冬衣和米粮，有人感激不已地连连道谢，有人拿到手就转头而归。

&esp;&esp;在这群灾民中，有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她拿着一节细瘦的竹杖，反复敲打着施舍米粮的木桌台，用尖利刺耳的声音叫嚷道：

&esp;&esp;“我的孙子正是不能饿的年纪，我不过多要一袋米粮而已，你们推脱来去，不过是看不起我这老态妇人！”

&esp;&esp;管事正欲和事，没有站稳的老妇人却腿脚一滑，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esp;&esp;而后她开始絮絮叨叨地哭诉：“儿子儿媳走得早，留下个养不活的独苗……求求阎王爷行行好，让无常把我的魂勾掉，省的叫人瞧不起还嫌我吵闹……”

&esp;&esp;老妇人正挡着施粥处和放着米袋的木桌之前，后面排队的人渐有私语窃窃，谢云嫣见状，费力地提着三袋米走到老妇人的跟前。

&esp;&esp;她站在清扫后仍旧没过脚踝的积雪中，脸部稚嫩的皮肤被冷风冻得微红，声音软糯地对老妇人开口说：“佛法善缘，这两袋米是寺庙给的，这一袋是方丈给我的粮食，可我不喜欢吃米饭，也吃不掉这么多，一共三袋，您收下可好？”

&esp;&esp;老妇人看了她一眼，拿到三袋米粮便不再念叨，双眼空茫地接了下来。

&esp;&esp;老妇人的孙子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孩子，这少年怔愣了片刻，便从他奶奶手里夺来那一袋粮食，不言不语地递到谢云嫣面前。

&esp;&esp;谢云嫣用谢氏培养出来的标准足迹向后退了一步，双眸清澈地看向他说：“我不是白给你的，我还会去你家吃饭。”

&esp;&esp;男孩子被他奶奶拉扯了一把，终是应答了一声好。

&esp;&esp;回马车的时候，谢云嫣接过她父亲递过来的紫砂手炉，开口说道：“助人便是为己，为己则当助人，这可是竹立深雪的本心所在？”

&esp;&esp;谢父却只是看向渐沉的暮色，不驳斥不赞同，对驾车的车夫说道：“回府吧。”

&esp;&esp;吐蕊芳春，采莲时夏，锦带盛秋，风霁隆冬。

&esp;&esp;四季更替几次之后，养在清贵世家的谢云嫣大小姐，抽穗拔节成一位明眸皓齿的清丽美人。

&esp;&esp;她即便是只静立在原地，也美如空谷幽兰，双眸剪秋水，十指拔春葱。

&esp;&esp;在百花争丽最丽为云嫣的春园里，谢云嫣同样出身赵荣清流名门的娘亲停下脚步，目光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眼角微有细纹，却掩不住笑意欣然，“吾家有女初长成，云嫣今年便要满十五了。”

&esp;&esp;赵荣国的风俗，是要在女子将到十五时才可以谈及婚事。

&esp;&esp;而平宁谢家在婚嫁之事上，向来都是极为慎重，门当户对是首先被摆在第一位的要务，再然后还要有几道思虑良多的精细挑选，结果便多得是举案齐眉的伉俪良眷。

&esp;&esp;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谢云嫣至今未嫁的姑姑。

&esp;&esp;谢云嫣的姑姑转着手中刺绣红梅的锦团扇面，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的眉眼与谢云嫣有七分相像，饱含笑意地看向她，“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不知这赵荣的各位公子，谁能有幸娶了我家云嫣。”

&esp;&esp;谢云嫣清丽动人的脸颊此刻却微红如粉莲，她没有接话，因为她想到了几日前游湖时遇到的那位蓝衣公子。

&esp;&esp;那位蓝衣公子身姿颀长，俊眉修眼，在竹篙小舟上和着她的琴曲，吹了一首高山流水般相辅相成的长箫。

&esp;&esp;她和她的古调琴曲，都在那碧波徜徉的春湖上，漾起了怦然不歇的潋滟波痕。

&esp;&esp;曲终人约见，隔着画舫兰舟的纱帘，谢云嫣含蓄地谢绝。

&esp;&esp;那位公子手执长箫对她说道：“在下定齐国魏氏济明，慕平宁谢家名声已久。”

&esp;&esp;谢云嫣外出一向低调，她纤长的十指按着尚且颤有余音的琴弦，轻声问道：“公子怎么知道，我是平宁谢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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