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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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房子里唯一的座机和梁厉的手机都在卧室里，詹之行的电话却留在了车里，于是要打电话定位的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移师卧室。

&esp;&esp;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背运，打了好几家餐厅都说满座，而梁厉打着打着又困了起来，歪在枕头上觑向詹之行：“要不我们吃食堂去？”

&esp;&esp;还没等到另一个人的表态，梁厉又先一步自行否定了：“周末吃食堂，还不如去死……算了，你想吧，我再打个盹，五分钟后叫我起来……”

&esp;&esp;詹之行问了他几次要吃什么，但此时瞌睡之神的力量显然更强大，他翻了几个身，又扯过被子盖住头，也不管两只脚杆子这下全露在了外头，没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就起来了。

&esp;&esp;这个回笼觉睡得梁厉满意无比，再醒来腰再不那么痛，连饥饿似乎也暂时地平息了。他依稀记得之前窗帘开着，可眼下室内却是幽暗而安静，梁厉多躺了一会儿，又因为听不见任何声音，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定，想了一想还是起来了，拉开卧室的门，人是没看到，但眼前所见足以让他目瞪口呆——

&esp;&esp;领进门的明明是只闷不做响的狼，怎么睡个觉起来，反而变成了贤良淑德的田螺姑娘了？

&esp;&esp;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日子过久了，“过得且过”的四字真言梁厉向来是牢记在心并坚决贯彻的，特别是临时租住的房子，也不可能太讲究，邋遢到什么程度梁厉总归是睁只眼闭只眼，但眼下客厅里窗明几净，大到一桌一椅小到一只烟缸一本书，无不摆得平平整整，特别是自家客厅的地板，梁厉生平

&esp;&esp;一入夏，游敏忽然病倒了。

&esp;&esp;他的倒下没有任何预兆，那天叶宁予心血来潮要去百货公司，车子开到停车场，叶宁予理所当然地等游敏陪着自己一起上去，但也就是一转头的工夫，身后一声重响，喇叭上尖利地嘶叫起来，他回头，看见游敏倒在方向盘上。

&esp;&esp;艾子明赶到的时候现场死一样寂静，游敏被推到一边一无动弹，叶宁予则缩在座位上，一听见艾子明拉门的声音，整个人就像被烧了尾巴的兔子一样打开车门扑了过去。

&esp;&esp;艾子明感觉到叶宁予的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因为姿势压住了他的脉搏，艾子明眼前一黑，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小历，小历。”

&esp;&esp;他一个劲神经质地哆嗦着，又不说话，艾子明不得不用上更大的力气，半是强迫地拉开他的手臂：“你别拉着我，让我去看看阿敏。”

&esp;&esp;听到这两个字叶宁予眼睛里一空，又急急忙忙扭头去看还倒在驾驶座上的游敏；艾子明这时已经在朝车里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停下来看一看：叶宁予始终紧紧地拖着他的胳膊，像是被他拽着一样，也磨磨蹭蹭一脸空白呆滞跟着艾子明走向游敏。

&esp;&esp;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并不哭，甚至没什么惊恐的神色，只是步伐轻飘飘的，像是在梦游，这恰和他手上那令人疼痛的力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艾子明看着叶宁予的面孔，有那么一刹那，觉得时间好像回去了，那一天他也是这样，不哭，不闹，也不说话，这样过了很久，才忽然爆发出尖利而高亢的，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的叫声，无论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变法让他不再发出这样的声音，直到他自己最终因为筋疲力尽而不得不停下。

&esp;&esp;然后他就从梁历变成叶宁予了。

&esp;&esp;艾子明拖着叶宁予走到游敏身边，游敏面如白纸，牙关紧咬，前襟上全是褐色的血迹。艾子明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一把他满是冷汗的额头，才抬头对呆滞地站在一边毫无动作的叶宁予说：“晕过去了。小历你让开，我把他挪到后面去。”

&esp;&esp;他说了几次，叶宁予才缓缓地松开了手，也不靠近，就这么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艾子明拉过游敏的手臂把人背出车子又背到后座。艾子明把毫无知觉的游敏安顿好之后，回到驾驶座，关车门前对叶宁予说：“上车。我们去医院。”

&esp;&esp;开去医院的一路艾子明除了打电话联系医院再一个字也没多说，几乎没踩刹车地把人送到本市最好的医院，目送着游敏被推去急救，艾子明一把拉住下意识就要跟上去的叶宁予：“小历，你待着，陪我出去抽根烟。”

&esp;&esp;叶宁予死命地甩了几下手，又哪里能甩开。他又急又痛，目光从艾子明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一路移到他脸上，眼睛都在冒火：“子明，你弄痛我了！”

&esp;&esp;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各色声响混杂，艾子明却置若罔闻，只是看着他，也没松开手，说：“你好好地和我出去，别叫，我有话问你。”

&esp;&esp;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笑，叶宁予看了他很久，终于低下头：“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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