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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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太阳这个大火球一刻不停的燃烧着蒸发着地上的水，然而不管蒸发地表水分多快，天上依旧是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

&esp;&esp;唐言之不肯再在太阳出来的时候赶路，他舍不得妹妹受苦。于是他们就改成白天找个地方睡觉，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开始赶路。夜里的月光很好，这大大的方便了他们，而且唐言之最近发现自己的眼睛能夜视，就算没有月亮他也能背着妹妹走路。

&esp;&esp;唐连梓也明白自己的速度拖累了哥哥，每天都一声不吭的乖乖趴在他背上，没有再要求下来自己走路。能认清形势，坚强又有自知之明，是唐连梓的优点。

&esp;&esp;这样快速被吸干的水份，让唐言之和唐连梓兄妹两个都警惕起来，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干旱。想到那一下几个月的大雪，他们都担心这场还没有到来的干旱会持续多久。

&esp;&esp;不需要赶路的时候，唐言之都会让妹妹好好休息，然后自己带上所有的能装水的容器在水边装水，第二天带着一起上路。反正他的力气很大，带上这些也完全没有问题。不过看着他们途经的路边那一天天缩小的水流，唐言之觉得自己手上这些水依旧太少了。

&esp;&esp;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妹妹睡着之后爬起来到附近翻找能装水的容器，或者是还能食用的食物。容器用来尽可能多一些的装水准备着，食物和水同样重要，即使他们一路上很是节省也吃不了多久了。就算是到了半夜，晒了一天太阳的石板之类的东西还是在散发着热度，沾了一点水上去就滋滋作响。就连石板都被晒成这样，这过高的温度给唐言之寻找容器和食物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esp;&esp;和那场大雪不一样，在大雪和低温里面，埋在地下的食物只要没损坏，很大程度上都能保持很久。但是现在在这种逼人的高温里面，原本许多还能食用的食物都坏掉了，唐言之翻找了许多原本的商店都没怎么找到能吃的。就算是他们带着的食物也有很多都出现了坏掉的预兆，让他们不得不早早的把那些都吃掉，如此一来食物也开始紧张。

&esp;&esp;唐言之在翻找那些东西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许多尸体。原本被大雪掩盖住了的，被压在废墟下又被他翻出来了的。这些尸体曝晒在太阳底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成了人干，失去了所有水分的干尸形状恐怖，但是看着那些临死前挣扎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无端心中酸涩。

&esp;&esp;偶尔也会翻出那些在太阳晒不到的阴冷地方的尸体，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冲天的臭气弥漫。躯体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从张开的嘴巴里面和曝出的眼球周围钻动，胸腔上一个大洞，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肚子白白的虫子。

&esp;&esp;看着这些，就算是唐言之这样看过了战场的惨状，又习惯了与尸体为伍的医生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唐连梓看到那些，虽然没有像许多女孩子那样恶心欲呕不敢看，但是看到的时候也是脸色泛白。

&esp;&esp;被大雪覆盖了一冬的惨状以这样一种形式铺开在他们面前，让唐连梓又不由得想起来那时候十死病蔓延，一直没有停歇散发袅袅黑烟的焚化炉。还有那场地震过后被压在地下的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滩滩刺目的血迹绽开在铺面灰尘的大地上。

&esp;&esp;而如今的横尸遍野，将被银装素裹的纯白隔绝了几个月的他们，拉回了那个残酷的世界。唐连梓每每在唐言之的背上看到路边的尸体，都忍不住盯着那些尸体，好像要把什么深深刻在心里。

&esp;&esp;晚上赶路白天休息，大概是因为天气燥热又看多了那些尸体，唐连梓总是睡不好，往往会做噩梦。满头虚汗的醒来，摸摸身边发现哥哥不在，就叹一口气举着一把破旧的伞起来去附近寻他。如果她不找，他是不会休息的。唐言之不会走远，发现唐连梓醒来就停下手里翻找的动作，将手洗干净牵着她重新回去睡觉，然后唐连梓就会在他扇动的徐徐凉风里面睡着。

&esp;&esp;终于，路边再也看不到一点的水流，大地开始被烈日晒得龟裂。他们行来，途中没有看到一点绿意和一个活着的人类，但是看到了曾经有过生火的痕迹，可见还是有人活着的。

&esp;&esp;白天找到被石块遮盖的洞穴在里面休息，他们也常常会听见那些原本在街边种着的干枯树木，和被晒得干燥的木板燃烧的声音。这样的自燃每天都能看见，一烧起来就停不住，把本就变成废墟的城市烧的什么都不剩。每次见到这种情况，他们就要绕路，免得被大火蔓延烧到他们。

&esp;&esp;唐连梓早就穿上了凉爽的吊带，这还是唐言之给她用长袖改造的，他将一只手变成爪子，用尖指甲轻轻一划就能划开布料。只是唐连梓穿的凉爽还是抵不住这比每年夏日还要炎热许多倍的酷暑温度，唐言之只能不断的让她喝水。

&esp;&esp;就算他们带的水再多，唐言之自己再节省，一心只顾着妹妹，那些水也总有喝光的一天。

&esp;&esp;大概在一个多月后，他们的水喝完了，最后一口被唐言之渡给妹妹，看着她因为忍受不了高温而皱着眉不停喘气的样子，他眼中布满忧虑。

&esp;&esp;这些日子他到处寻找水源，都是一无所获。路过一个公园，那湖都干涸了，露出干裂的河床。太阳依旧每日不知疲惫的挂在天上散发热度，他们的食物也不多了，几块没有一点水分的饼干，还有半袋米。可是没有水，那些米也没办法生吃，唐连梓看上去又瘦了一些，整个人背起来轻飘飘的。

&esp;&esp;唐连梓的身体如今只是比普通人好了一些，力气大了一些，但是和唐言之依旧不能比，唐言之几天没喝水，没吃什么，现在还能背着她走。但是她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喉咙里干的连饼干都咽不下去，嗓子疼的冒烟。

&esp;&esp;这日，他们走到了一个稍小的缝隙边上，唐言之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缝隙忽然想到，缝隙下面或许会有水。因为雪水融化之后也有一部分流进了这些缝隙，而这些深深的地方太阳照射不到，或许还能存着一点水。

&esp;&esp;他拾了一块石头扔下了缝隙，半趴着身子侧耳细听，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终于隐约听见了水声。

&esp;&esp;唐言之脸上终于出现了喜色，他将半昏迷的妹妹安置在旁边一块斜出来的大石头下面，又用几块石头和木板做好遮掩，让人从外面不能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接着拿出自己换洗的衣服，一条条撕碎连在一起。他想用这些做一条绳子拉着去那条看不到底的裂缝底下，妹妹的情况不能拖了，他必须试一试。

&esp;&esp;唐连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看到哥哥在她的身边拉着一条布条拼成的绳子，见她睁开眼睛，忙凑过来怜爱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esp;&esp;“莲子，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哥哥，哥这就去给你取水，再坚持一会儿。”

&esp;&esp;唐连梓听见他的话，神色稍稍清明，她想问哥哥去哪里取水，一眼看到那长长的布条和不远处的大裂缝立刻就明白了，他要下到裂缝下面。但是他们都明白，那裂缝的深度不可想象，光凭他手上那条绳子下不去。

&esp;&esp;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他就摔下去了，就算他会变成那种样子，也不一定能全身而归。唐连梓想让哥哥不要去冒险，但是却开不了口，动一动那干裂的唇就溢出一些鲜红的血液，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esp;&esp;“哥很快就回来。”唐言之吻去她唇上溢出来的血，眼里清清亮亮的，像是春天的杨柳拂过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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